3000万的价格也的确是让西蒙有些吃不消了,他在那里犹豫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家里发来的一个信息,上面只有一个单词,“germany!”
“3100万!我出3100万!”西蒙猛然站起来用英语大声喊道。
刚刚得意了不到一分钟,蒙斯特就遭到了重击,他此时甚至觉得心脏部位有些不对劲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刘道源从旁边走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劝慰着蒙斯特,就像是一个心理引导师那样的哄孩子。
不要以为只有国人强调民族性,西方人一样也很强调民族性的。这架钢琴是在德国被当做垃圾卖掉的,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现在,已经成为诸多钢琴大师眼中的宝贝,如果不弄到手,德国音乐界就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就会让德国人蒙羞。所以,在远端观看拍卖的柏林乐团董事长给西蒙发去了那个单词。
言下之意很清楚,如果那钢琴是被其它国家竞拍得手,也许还说得过去,可被奥地利人买去,那他们的确是无法向德国广大民众交代了,消息只要一传出去,各种咒骂之声就会铺天盖地的涌向这些音乐人,而且,还会刨出更深层次的问题,这是柏林乐团无法承受的,说得好听点,这是哈维公司的失误,说难听点,这是德国乐器制造业里的丑闻,为什么在本地就修复不了钢琴?难道德国人连这技术都没有吗?一旦被媒体追究,受到牵连的人可就不少啦,到时候,一件芝麻大的小事,最后演变出社会上各种变化也是可能的,那时,他们就是千夫所指了。
西方人本身就会胡乱联想,就可以无中生有的搞事情,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傻的,那是典型的几支狐狸率领一群狼的组合,西方人讲狼性,可真正懂得狼性的人没几个,而所谓的社会精英就是靠着捕风捉影混淆是非的手法糊弄民众,要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打起来,动不动就分家,动不动就搞出这样那样的丑闻来。
此时,缓过劲来的蒙斯特又想举牌,他忍不下这口气,可牌子却是被刘道源按住了,并且向他摇头,眼神里全是暗示,蒙斯特见到这情况,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跟着摇头,然后站起身走到西蒙面前伸出手,“祝贺你!你赢了!”
西蒙歉意的向蒙斯特微笑着,“多谢你手下留情,再争夺下去,我觉得我们怕是都要翻船了,你能及时收手,至少说明你想明白了,说实话,我也是刚明白!”
蒙斯特其实现在啥都不明白,可他不能说自己不明白,只能点点头转身离开。
后面的拍卖就有惊无险了,都顺利的按照预计的价格拍了出去,当然,这都与蒙斯特无关了,他都没有等拍卖会结束就起身离开,还转身问了问刘道源,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喝一杯?我希望得到答案,如此结局不是我能接受的。”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上好的西餐厅,那里的法国菜做的很正宗,不如我来请你,当然,我也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你,如果我说了谜底后您还是如此不能接受,您大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继续,至于我嘛,我不过是尽一个善良人的好意!”
“你?你是善良人?我看你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商人!”蒙斯特瞪眼说道。
“我要是利欲熏心就不会阻止你继续竞拍了,没加一次价可都是我的!”刘道源嗤之以鼻的看着蒙斯特,“别用你们的那种固有概念看我们华人,走吧走吧,你可以让你的翻译暂时休息休息,有我在,你还需要什么翻译啊?”
于是,蒙斯特掏出钱包,拿出几张欧元大票,把那个在旁边早就汗津津的翻译给打发了,这翻译也是他到了燕城后,通过相关旅行社找来的,翻译费其实早就付了,蒙斯特现在拿出来的不过是给翻译的小费,而且,给的还不少。
燕城,对外开放的窗口,有大批外国人在这里,因此,西餐在这个城市里可不少,虽然有些西餐厅压根就是华人开的,可是那里的服务却是与欧洲的不相上下,甚至在口味上和食料的新鲜程度上还要超过西方,尤其是水果,不仅价廉物美,而且品种繁多,西方有的这里有,西方没有的这里也有,而且非常新鲜。
两人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说高级,不仅仅是装潢和价格上有区别,最重要的是,高档的餐厅里,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是很远的,尽可能避免客人之间相互影响,同时,餐厅的空高很大,这样就更不容易传音,最大程度的保护客人之间谈话不至于轻易就被邻桌的人听去,而且,在客人不多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安排仅有的客人相邻而坐,都是岔开坐的很远,这也是西方人注重隐私的惯例。
“好吧!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竞拍?”蒙斯特一坐下,端起桌上的白水就一饮而尽,然后凝视着刘道源,开口就是直截了当。
刘道源倒是不急,他举手招呼维特过来,点了几样菜,又要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拉菲,然后用眼睛看着蒙斯特,蒙斯特那边连菜牌都没有翻,直接对维特说了句“照他的样式同样给我来一份,另外,酒多加一瓶,不要拉菲,要威士忌!”
维特点头离开,还客气的给蒙斯特面前的水杯里又倒上了浸泡柠檬的白水。
“老头,注意身体啊,即便是不开心,也用不着借酒浇愁吧!”刘道源说。
“你懂个啥,艺术的人大多都喜欢杯中之物,有了酒的刺激才能激发出更多的灵感,才能唤醒沉睡的激情,我平时不怎么喝,可每当有情绪的时候必须喝!”ωωω.χΙυΜЬ.Cǒm
别说,这蒙斯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许多搞艺术的人都好这一口,许多导演,在拍摄的时候卡壳了,往往就是哥几个找地方海喝一顿,回来就有想法了,至于醉酒诗百篇,端杯泼墨的故事更多,据说某位演奏大师,都快到演出时间了,人还见不着,最后大家在化妆间的厕所边发现了他,他的手里还拿着酒瓶子呢,说是马上要演出了,激灵一下就起身了,胡乱穿上燕尾服,连领带都没打,上去就是一通狂拉,好在指挥太熟悉他了,跟着酒鬼的情绪走,那演奏的……空前绝后,后来想复制都复制不出来,而蒙斯特也有过酒后创作的经历,所以,搞艺术的人好酒不是啥稀奇事,甚至在业内,许多人都以此为荣,不能喝不是事,关键是你要喝,要跟着情绪去喝,要喝出许多平日里感觉不到的思绪来。
蒙斯特说着话,又喝了一口白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在等。”
刘道源笑了,“那你今天得慢慢听了,我建议你在听完之前不要喝酒,喝酒了我怕你以这个为故事背景,弄出个啥怪里怪气的乐曲来,那我就对不起听众了!”
“好,那我就等你说完了再喝!这不影响我拿你做原型去搞创作!”
“你这人……好吧,我来给你解释,如果你继续竞拍,你大约可以支撑多久呢?根据我对你身后董事会的了解,你这次出来的最高预算不会超过300万欧元,这在你们的媒体网站上有透露。折合成这里的本币也就是3000万左右,你在报价时已经到底了,再加码,你就得自己掏腰包了,而你名下的个人资产虽然不少,可是在急切间能拿出来的现金不会超过100万欧元,我说的没错吧?”
“看来你对我的调查很仔细,是,我是只能调动最多100万欧元,可那样我也能把价格叫到4000万,难道说不行吗?西蒙就能跟上吗?今天是你阻止了我继续竞价,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那我将会以……反正找个罪名起诉你!”
“哈哈哈……”刘道源被蒙斯特的认真劲逗得大笑起来,“你可真是恩将仇报,你知道不知道,是我在刚才救了你,否则,你一生的清誉就会毁于一旦!”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是想强买一架钢琴,这算什么?”
“首先,那拍卖的钢琴本来是可以以3000万左右的价格成交,由于你死咬不放最后形成了价格与价值的背离,在欧洲,可是有诸多的经济专家,人家稍微评测一下,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刘道源收敛起笑容认真的说了起来,“一定会有人说你是一种愚蠢的当托行为,说你是在帮东方大国增加税收,这是其一。”
“这还是其一?看来你的解释有好多个了?”蒙斯特并没有听见刘道源说的其一,对于那些打口水战的**,他根本不在乎,本来就很清高嘛!
“你以为这其一你可以不在乎,可以当着听不见?问题是,那样的指责可不是针对你的,而是针对你身后的董事会,针对你率领的乐团,你可以不在乎,可是别人能跟你一样啥都不在乎吗?没那么简单!受到媒体指责最后下台的政治人物多了去了,以你一个搞音乐的,想整倒你并不难,何况,你的位置也有人觊觎。”
话说到这里,蒙斯特似乎有所触动了,眼神变得犹疑起来,他似乎明白点了。
“其二,在商业经营上,你原来的设想不仅完全达不到,甚至还会引来一系列的同行抵制,尤其是经过媒体发酵后的消息传播,许多国家的媒体会怎么样?会发起反对去听那架钢琴的演奏,到了这个时候,你原来的设想就都没有了!”
“我现在两手空空,原来的设想不也是没有了吗?”蒙斯特显然已经被刘道源的话给说服了,不过还有怨气,“凭什么非要我让而不是西蒙退让呢?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公平吗?反过来,你的这些理由同样可以去说服他啊?为什么找我?”
刘道源用一种无奈的表情回应蒙斯特的质问,然后才说道,“那架钢琴是在汉堡出土的,是德国人的,他们当废料卖掉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再不买回去,你觉得他们与这钢琴有关联的人好交代吗?你没有留意,当你喊出2800万的时候西蒙为什么停下了?他已经喊到了低价,他那时非常沮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收到了一条信息,而在你马上要得手的时候,是于德伦那个华人帮了西蒙一把,没有于德伦从中搅合,你很有可能就以2800万拿下了那架钢琴,可以说,你与那钢琴失之交臂,就差一点点啊,而于德伦也的确是想要,是西蒙和你最后的报价彻底的挤垮了他,让他最后不得不退出竞拍,可以说,此次拍卖是一波三折啊。”
蒙斯特一想,可不,事情的发展经过就是如此,“那个该死的于德伦!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胜利了!他还自称是我的朋友和拥趸呢!今后,我不会与他交好!”
“这你就不对了!俗话说,拍卖场上无父子,如果在竞拍的时候还讲交情和友谊,那拍卖公司要倒闭了!而且,这其实还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在西蒙第一次叫价2000万的时候就直接喊道2800万,他和他身后的董事会有时间去琢磨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吗?是你反复争夺,让他们看清了这里面的重大隐患,所以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与你竞拍,这是你自己操作不当和机事不密啊。”
“啊?”蒙斯特被刘道源这样的剖析给弄的六神无主了,“这是不是说,即便是我把那架钢琴竞拍到手,最后在维也纳的演出也会被一些人龃龉?”
“终于想明白了!哈哈!真不容易啊!来,喝了这一杯我告诉你双赢的法子。”
刘道源高兴的说着,此时,点的菜式已经上来,酒也打开,刘道源还是暗示维特把那瓶威士忌暂时不要上,他先打开了自己点的拉菲,给蒙斯特倒上。
“怎么?还有双赢的法子?你该不是又想忽悠我吧?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经纪,这次到你们这里来,我算是折戟沉沙,你得补偿我,必须补偿!”
“双赢的点子不算补偿吗?我可是免费出给你的,不要太贪了!”刘道源说。
“不算!完全不算,那只能抵扣你没有第一时间把你修复钢琴的消息告诉我,我要是早点知道,那钢琴根本无须上拍卖会,你说的那些情况就都不存在了!”
“好吧!你在这里多呆一天,我给你去搞两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咱们以市场价九折给你,如何?这算不算是补偿?”刘道源的话里充满了诱惑。
“真的?是古琴还是,”蒙斯特目光中露出了贪婪的眼神,“这就是双赢?”
“不,这不算!”刘道源直接否定,“双赢是……你可以找西蒙租赁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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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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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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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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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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