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虽然有些书呆子气,可这样简单的逻辑推理还是明白的,他干脆就当不在乎这回事的,直接给方丹打去电话,告知菲尔德先生无法准点赶到拍卖场。
方丹倒是无所谓,你菲尔德来了,那就让你上去白话两句,你要是没来,那就按照程序继续往下走就是,所以他给哈维的回答也很简单,就是一句“知道了。”
在一间硕大的拍卖厅里,方丹公司的人马都到齐了,方丹一个个的问着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然后才从秘书手上拿过开拍前的发言稿,随意的浏览了一下后,就塞进了西服的内衬口袋里,然后又围着拍卖会场转了两圈。这是他每次举行拍卖会的习惯,他喜欢拍卖会上的这种气氛,要不是为了多赚钱和拍出高价来,他甚至都想拒绝那些不露面的电话竞拍,他觉得那些人似乎都是见不得光的人。
在拍卖行业里,其实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同样一个物品,在甲拍卖公司的拍卖价格可能还不及在乙拍卖公司的一半,这里就出现很大的差异,所以,一个老字号的拍卖公司品牌是很需要不断的维护和发展的,高等级的拍卖公司对送拍物品有一整套的自由机构和机制,而次一些的拍卖公司就可能没有,往往是临时去聘请和组建,完事后各回各家,遇到这样的情况,送拍者肯定希望是把自己的物品送到更高一级的拍卖公司拍卖,这样自己可以获得更高的收入。www.xiumb.com
高等级的拍卖公司由于管理严苛,挑选物品上也是很严格,存疑的,出处模糊不清的东西是肯定不会上拍的,比如说,达芬奇的那幅《救世主》的油画,从发现到最后在最高等级拍卖公司上拍,前后经历了差不多八九十年,一开始,不过是地摊货,45英镑就成交了,可在后来的几十年里,颠沛流离,几次想送拍都被拒绝,直到送拍前的最后一任藏主将画作拿出来交给一些研究人员去研究,去修复,最后发表论文,实锤了画作的真伪,这才被拍卖公司接纳,结果一上拍就卖出了四亿美元的天价,也成为唯一一幅可以在市场上流通的达芬奇原作。
方丹的公司在法国算是顶级拍卖公司,也是传承百年的老店,在他的手下虽然没有固定的专业机构进行鉴证和审核,可是他却与法国的几所顶级大学相关学科的研究室捆绑在一起,他定期的给这些研究室捐赠款项,这些研究室则是为方丹公司进行各种拍品的鉴证和审核,实际上也就等于是方丹的专门机构,只不过在行政上不用方丹去操心和管理,在业务上也不限制那些研究室的多家服务,从这点上比较,方丹公司与世界顶级的拍卖公司还相差那么一点点,可这一点点也不能成为那些顶级拍卖公司瞧不起方丹公司的本钱,毕竟,术业有专攻,在对现代艺术品的拍卖和鉴赏中,方丹公司是独占鳌头,不是那几家顶级公司可以追上的,这也是玛索的画作给方丹公司而不是给那些顶级拍卖公司拍卖的道理。
实际上,世界顶级的那些拍卖公司,现如今维持的相当艰难,好东西是越来越少,许多珍贵的文物往往在一次拍卖的时候就进入了某某国家博物馆,这实际上就是终结了那个物品的流通,不会再出现在拍卖场上了,有些即便不是国家博物馆收藏了,可只要是具有家族性质的收藏,那东西也是很难再出现在拍卖场上了,相比较东方来,这西方能够追索的历史文物是少儿又少,而且,欧洲的战争时间长,烈度大,这些都严重的破坏了文物的保存,两次世界大战到底毁掉了多少历史文物?据说是查不清楚的,这就是使走高端路线的拍卖公司想找送拍物品的难度越来越大,有些顶级拍卖公司都无法维持每年的拍卖会了。从这点上说,方丹还真是得益于与华人合作,得益于认识了刘道源,要是没有华人的配合,没有刘道源的穿针引线,他的日子怕是早就过到头了,对此,方丹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他这次非常支持刘道源最早提出的,那个瓷瓶子必须先由华人竞拍。
在各个酒店里的人,也都按照钟点起床,然后似模似样的去餐厅里吃早餐,五星级的酒店里与一般酒店还是不一样的,不完全是自助式早餐,对于那些高等级的富豪们来说,没有服务的餐饮是不可以接受的,所以,这里也有豪华的早餐服务,你可以到餐厅里去进餐,也可以叫侍应生把早餐送到房间里,反正收费不低,谁原意花就花呗,每一道服务,那都是要给数额不菲的小费的,富豪们靠的就是这些来彰显他们的身份,否则,谁认识谁啊?你总不能见人就说我这套西服是在啥啥地方手工定制的,我这个围巾是藏羚羊绒的……那也太老土了。
要说炫富,这个世界上就属美国人和阿拉伯人了,阿拉伯人是偏好黄金,喜欢什么都是金灿灿的,而美国人则是特别在意自己身上的奢侈品牌,如果哪个富豪有一块绝版的顶级手表,你看着他吧,一准是脱掉西服,把西服搭在戴手表的那支胳膊上,而那颗亮光闪闪的手表总是挂着西服抱在胸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戴了上千万的东西在手腕上,更搞笑的是,当今世界上最昂贵的表却不是手表,而是一款复古的怀表,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反正标价就是三千万美元一只,
据说,拥有这样奢侈品的都是年逾花甲的富豪,到了场合上穿的板板正正,可是跟他在一起聊天,平均每三分钟就会从西服里面的马甲上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特别在意时间,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那是在炫富呢。
王锐、石大庆这些人倒不至于去炫富,尤其是石大庆,特别喜欢酒店里的自助餐,以他的饭量肯定是占便宜的,尤其是那些培根熏肉等,他是毫不在乎的在餐厅里大快朵颐,似乎要把房费给吃回来,而王锐却是偏好喝这里免费提供的葡萄酒,这让他觉得总算是喝到正宗的拉菲了,可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正宗不正宗的,那不过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经营的一个酒的牌子而已。
吃过了早餐,人们就开始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收藏家酒店,一来是饭后散步,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物,二来酒店距离拍卖会场也不远,开车坐车都麻烦,几家的主事人都是这样溜溜达达的出去了,到了地铁站,家人就准备去巴黎各个地方游览,而主事人则是送走家人后向拍卖会场走去,一路走还一路聊着。
“如果那些步枪不贵的话,我们是不是也买一把回去玩玩?”王锐异想天开的说道,“反正这是文物,又不是真家伙,到时候摆在办公室里不是挺拉风的?”
“我对那东西没兴趣,倒是有一个珐琅灯盏看上去还不错,拿回去摆在办公室里做个装饰还行,我听说,这珐琅彩是西方人发明的,后来才传到咱们那里,那个灯盏还是专门为点蜡烛用的,我琢磨着可能是电器还没出现前的,应该有些年头了。”魏冬琴一边走一边说着,“要是便宜的话,我要那个灯盏,被跟我抢。”
“那多少钱算是便宜啊?这个可说不好,没准那些大鼻子白人也会来抢的。”王锐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不知道你们留意了没有,顶层的豪华套间全部都被一些来自中东的富商被包圆了,记下来的两层也被他们包了,按理说,他们也不过这个圣诞节啊,怎么就一下子都来了?我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也要竞拍?”
石大庆在外面一般情况下是少言少语,他知道王锐这话是问自己,可他摇摇头没有吭声。他心里在想,来就来呗,反正自己就是盯住那个大瓷瓶,在小老大给的范畴内,只管叫价,超过了就拂袖而去,不用理是谁买去了,他相信小老大一定是有后手,到时候只管照着去做就行了,费那个脑子去想没必要。
王锐说的还真是有那么回事,来的这些阿拉伯人都是中东一带的酋长之类的人物,他们出来都是前呼后拥的,这次来,还真是冲着方丹的拍卖会的,其中有几支步枪的枪托上雕刻着骆驼的图案,他们认为,这些枪支没准就是其祖先使用过的,于是跑来准备竞拍,如果拿回去研究出了结果,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荣誉,至于要花多少钱?他们是不考虑的,反正那些王子们最不差的就是钱。
九点半钟,拍卖场大厅的们打开了,现场警卫按照各自的证件核对登记资料,没有资料的人是禁止入内的,在这点上,拍卖场的警卫是非常严格的,在他们这里不可能通融,如果你想携带自己的朋友或者是熟人进场,对不起,你必须提前预约备案,得到拍卖单位的审核批准才可以,想现场再去通融,几乎不可能。
说,来了一个大人物,去找方丹说和,难道也不行吗?从理论上说,这样当然是可以的,只要得到拍卖公司老板的许可,进去当然不是问题了。可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找方丹?看看动用CIA行不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每次拍卖会开始,在会场发言的往往是方丹公司里的CEO,方丹是不会出面的,这个时候的方丹总会进入拍卖现场的监控室里,在那里,除了内部电话外,任何个人通讯设备都不好使了,方丹以前是自己静静的坐在那里欣赏拍卖现场传回的画面,他很少对现场进行遥控指挥,尤其是常态下,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自从认识了刘道源后,方丹几次把刘道源叫到他的王国核心中枢里,在那里边看边跟刘道源聊天打赌,有时还弄一瓶葡萄酒或者是香槟在里面两人对酌,把原来的枯燥寂寞变成了一种赏析和讨论的沙龙,这也是方丹乐在其中的一个原因。
今天,既然那个喜欢张扬显摆的菲尔德迟到了,方丹干脆自己也不想上去说话了,本来,在方丹申请的拍卖活动时,就注明了这次是次一级的拍卖活动,对菲尔德等人说的理由是由于节假日活动,无法申请顶级拍卖级别,可实际上,业内人士都明白,这是方丹已经给拍卖会定的调子,如果申请了顶级拍卖活动,收缴的手续费是最高的,相应缴纳的税款也是最多的,可要是拍卖的效果不佳,最后如何向巴黎的拍卖联合协会解释?那不是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以方丹的估计,这次的拍卖活动,顶破大天也就是能够卖出三到五亿欧元了,要不是刘道源在旁说项,这样的拍卖会也就是保本赚吆喝的友情场,方丹根本就不指望靠这次的加场能给自己挣多少钱,他这样做,无非是让菲尔德和刘道源都不大不小的欠他一个人情,要不说这人老成精呢,方丹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妖精。
既然方丹也不打算讲话了,秘书给他的那份讲话稿被他把称呼改了改,然后就塞给了公司里的CEO小诺罗万,“等会到点了,你上去说上几句就行了,接下来按部就班,必要的手段可以上,但要适可而止,千万别闹出笑话来。”
方丹说的“手段”其实就是在各大拍卖场里用托来抬价的方式,当竞拍不动,或者是价格太低的时候,用托来把价格抬高,这其实是行业里多年流行的潜规则,有时,为了避免流拍,还用托把物品拍下来,然后在幕后处理。大拍卖公司可不像那些满街叫嚷的拍卖,卖不卖的出去无所谓,要是说哪个大拍卖公司有件宣传广告叫的飞起的物品最后流拍,这个脸可是丢不起的,怎么着都得想法子避免出现那样令公司丢脸的事情,对于大拍卖公司来说,那点小钱不算啥,有时,整场的拍卖利润就可以轻松的弥补那种尴尬事情造成的损失,还有的拍卖公司在事先与送拍人的协议中就列有特殊条款,说的也就是这个事情,否则是会拒绝上拍的。
在香江的拍卖中,就有一些物品在两三年内多次上拍,每次拍卖的价格还都不一样,起拍价都是随着时间上涨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某个人靠时间赚到了差价,而行内人都清楚,那前几次很有可能就是流拍了,做了内部处理,直到最后真的拍出去后,这种内部循环才最后终结,当然,也有靠多次买和卖赚钱的,但真正的行家是不会在一个拍卖公司送拍的,固定在一个公司,说明要弥补人家的损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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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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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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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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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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