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明明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竟然毫不顾及那些年母女情分指认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若是亲生女儿,纵使犯过大错,就该死么!
温弦暗自埋下心底怨恨,抬头看向鹤柄轩,“冬香自小跟在民女身边,耳濡目染对民女习惯一清二楚,大人也看到了,连母亲都被冬香骗了。”
李氏终在这一刻又被温弦狠狠伤了一次,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不认她,算计她也就罢了,居然把那种要命的东西藏在墨园,想要毁了整个御南侯府,委屈跟愤怒一瞬间涌上心头,“温弦,你这个畜牲!”
李氏突然冲过去,在温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拽起来,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啪-
哪怕之前温弦诬陷她与楚倦有染,她失望至极都没有打过温弦,那是她自己蠢,可如今温弦坑害的是整个御南侯府,如果不是当年她一时心善把温弦捡回来,如今御南侯府何致招此无妄之灾!
李氏恨不得这一巴掌把温弦打死,就当从来没有养过这个白眼狼!
温弦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嘴角渗血。
她以为当日李氏把她撵出御南侯府已经够狠,没想到这个人老珠黄的疯婆子既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
温弦气极,猛然抬手一刻,门槛处公孙斐轻咳一声。
要了命的蠢,让他看戏都看不消停。
温弦自来也不是听话的人,但这一次她忍下心底那股火气,把手放下来。
此刻温君庭已然起身走到李氏身边,温谨儒亦走过来,“夫人莫气。”
“父亲……”
温弦还想把亲情戏码演下去,不想温谨儒一计漠视的目光将她所有话都噎在喉咙里,“温姑娘注意称呼。”
正厅门位置,鹤柄轩敢跟着咳嗽两声。
温弦这才反应过来,转尔走到担架旁边,弯腰捏住白布一角,狠狠一扬。
冬香的尸体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人且看,冬香指甲里还有泥土,如果民女猜的不错,这该是她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罪证!”
正如李氏所言,昨夜就是温弦来的御南侯府,是她趁人不备把真的遗诏塞到只有她跟温宛知道的罐子,事后她回自己府邸,正等着看御南侯府满门抄斩的好戏时公孙斐出现在她面前。
如此便有了接下来的事。
公孙斐让温弦杀冬香,更把从墨园‘取’来的泥土塞到冬香指缝里,除了这些,还有易容的面皮跟衣服,所有可能让人提出质疑的东西公孙斐都替温弦准备好,为的就是这一刻。
温弦起初不信,那份遗诏在御南侯府被人发现,御南侯难辞其咎。
公孙斐答应她,如果案子在朝温弦期待的方向发展,他们可以不露面,所有准备作废,包括那具被温弦变成尸体的冬香。
可事实是,在雪姬出现之后案子发生变化,遗诏是假,更有人指认温弦与宁林见过面,如此情况下,温弦便带着她早就准备好的一切走进御南侯府。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宁林身上。
破屋更遭连夜雨,楼船又遇打头风,宁林刚经历一场心灵上的重创,如今又陷入另一场骗局,“本王与温姑娘不熟,不过本王记得温姑娘后腰往下的位置有一枚黑痣,昨日太仓促,看的不是很清楚。”
宁林纵然落魄,但还不致于连温弦都能占他便宜。
他这一句话,顿时令全场唏嘘。
尤其宋相言,非常大声发出一声质疑,“哦?宁王舅干嘛那么仓促?”
宋相言绝对没有嘲讽宁林的意思,他讽的是温弦。
“姑娘家着急,本王怎么好久留。”宁林颇为无奈,“好在本王不缺姑娘,该泄的火后来也泄了。”
“哦!”宋相言重重点头,“原来如此。”
温弦岂会听不出宁林讽刺,恼羞成怒,“景王殿下说话得负责!”
“负责,本王从未亏待过经手的姑娘,唯独温姑娘……”宁林颇为感慨,“你想要什么大可与本王直说,不该使这种手段坏本王名声,小心最后人财两失。”
眼见宁林声声戏谑,倚在门槛处的公孙斐真是替温弦着急,平时没少骂人,嘴皮子一点儿不见长劲。
“大人!民女有人证能证明景王昨日见过冬香!”温弦转尔看向鹤柄轩,厉声开口。
鹤柄轩意味深长看了眼宁林,“那你可有证据证明景王殿下将这旨假遗诏交到冬香手里,又是否能证明景王殿下亲口告诉冬香要把此物埋在御南侯府?”
宁林坐在座位上,纵面色无波,身形陡震。
假遗诏?!
怎么会是假遗诏!
李公公交在他手里的,明明真的遗诏!
“本王可不知道什么遗诏。”宁林瞧了眼温弦,似笑非笑。
表面上无所谓的宁林心底掀起阵阵浪潮,真假遗诏意义不同,今日出现在御南侯府的是真遗诏,战幕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怀疑温御,揪着郁玺良,甚至为找出密令者对萧臣下手,可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是假遗诏,那关键就是自己。
没有密令,如何写得出遗诏?
战幕会把对郁玺良的疑惑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今日就算他能全身而退,他朝也不得不经受来自太子府的明枪暗箭。
这结果,出乎意料啊!
此刻坐在厅内一直没有开口的温若萱终于动了,她重重落杯,缓慢站起身,迈着看似慵懒又极具霸气的步子走向温弦。
温弦不惧御南侯府里的人,包括温御她有时候都不会很怕,可面对眼前这位御南侯府的姑奶奶,她打从心里发怵。
门口处,公孙斐看出温弦吃罪不起那位,不得已走过去,在温若萱止步前将温弦拉到自己身后。
此举倒叫温若萱刮目相看,“哪里来的瞎狗,挡住本宫路了。”
公孙斐都给气笑了。
狗就狗,还瞎了!
如他这般含着金锭子出生的天选之人,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成狗!
好在他脾气不错,亦清楚温若萱针对的人不是他,于是他脸上带着笑,朝后退了退。
温若萱无视公孙斐,一步一步走向宁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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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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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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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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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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