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手执龙啸,越挥越勇,只见湛金枪头与空气剧烈摩擦,不断发出嗤嗤嗤嗤的爆裂声响!
我就不停耍,看能不能冻死你!
练武台旁边,钟岩心里着急,主子吩咐他不许鸟战幕,他就只能目不斜视,做一个焦躁的瞎子。
战幕身后的仆人又不能在主家面前显示自己冷的一匹,只能在袖子里暗暗搓手。
相比之下,战幕则一派悠然站在那里,冷风从他脸上刮过,白须飞扬,道骨仙风。琇書蛧
殊不知,战幕高深莫测的表相下,长靴里的五根脚趾在疯狂律动,丝毫不比龙啸慢!
温御你的腰为什么还不折!
龙啸九天!
众人视线内,温御手中银白枪身仿佛幻化出一层淡淡银色光柱,带着让人眩目的光芒呼啸狂舞!
温御耍枪耍早了。
彼时他套上铠甲即到练武台,拿起龙啸就开耍。
他以为战幕不会在外面等那么久才进来,所以一直耍一直耍,耍到现在厉害的招式虽然有,可将军老矣,腰也老矣。
哪怕别人不知道,温御自己知道,腰疼,有几次高难动作险些掰到。
除了老腰还有就是太热!
热到威风八面的铠甲里面汗水都快把衣袍浸湿了!
战幕好像还没冻死,肿么办?
温御到底是温御啊!
他就跟不知道战幕存在一样,湛金枪头狂舞刹倏然掉转方向直袭战幕,所有人肉眼所见一条光芒耀闪的银龙以闪电般的速度咆哮而去。
温御表情到位,黑目陡瞠,震惊之余猛然收招!
收招并非收枪,龙啸又在场中疯狂扫了半圈,周遭空气都跟着剧烈波动,生动演绎了因被迫收招而造成的内力冲撞,直至转这一圈回来,温御方才稳稳立在战幕面前。
四目相视,温御看似惊讶,却是腹诽。
战幕这沉稳的性子不减当年啊,真的好讨厌!
某位老谋深算的谋士后脊冷汗都冒出来了,差点儿被捅死!
那一瞬间他想移位,脚冻到麻木,根本反应不过来。
真的好想一粪瓢扣死你!
“钟岩,战军师纡尊降贵到府,你为何不报!”
温御抬手握枪,钟岩急忙过去接下龙啸,正要开口时温御皱眉,“日后这等尊贵人物来府,你莫管本侯是不是在练功!”
钟岩,“……”
战幕冻到僵硬的唇角微微勾起,“温侯风采,不减当年。”
“军师谬赞。”温御踏步走向战幕,微抬下颚。
战幕深深一笑,“十五年未见,你这吹牛皮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拙劣,本军师没到的时候你敢说你没在屋里裹着棉被抠咸鸭蛋吃?为何不报?你敢用自己的命发誓钟岩没报?你敢说你现在不热!”
“我敢说你现在不冷。”
过命的交情,哪怕十五年不见彼此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的确不是很冷。”战幕耸耸肩。
“我也不热。”温御也跟着耸耸肩。
片刻沉寂,战幕直接把手伸给温御,“快扶我进屋,脚都冻住了!”
“自己走!没看到本侯累的要死么!”
仆从,“……”
钟岩,“……”
屋里,温御疯狂脱衣服,战幕直接脱鞋上矮炕抱起炕里褐色暖手壶。
战幕缓过来一些,“御南侯府沉寂了一代,地位在势力不在,再沉寂下去你百年之后的那点荫功怕是庇佑不了后代子孙。”
“先想想你自己百年之后有没有子孙上坟?不行求我,我能给你烧两张,不能再多。”温御脱的只剩内衫,这才盘膝坐到矮桌对面。
“我不缺你这样的子孙……”
眼见温御瞪眼过来,战幕继续道,“只要你点头,少行跟君庭实不必经过结业考,现在就可以入兵部历练。”
他既来,带的自是厚礼。
“所以刷脸这件事,本侯刷不过你?”温御显然不喜欢战幕这话。
战幕点头,“你刷费点儿劲。”
“无事献殷勤,有困难你说。”桌上摆着两枚新鲜的咸鸭蛋,温御敲开,拿起筷子抠掉薄薄一层蛋清,露出黄油。
油不能浪费,温御嗦一口。
战幕慢慢闭上眼睛,吃相难看,有碍观瞻。
待温御开始抠鸭蛋黄的时候,战幕方才把眼睛睁开,“温县主实不必抢伯乐坊金主,只要她喜欢,我便是将伯乐坊给她,谁让她是你的孙女。”
“那你给她吧。”温御都没说不要。
战幕不讨厌咸鸭蛋的味儿,于是拿起矮桌上另一个。
“干什么?”温御愣住。
战幕还没说话,温御直接抢过去,搁回到原来位置。
“那你摆两个是什么意思?”战幕还以为温御终究有心,居然把最喜欢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
所谓真心朋友,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只要他愿意把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分享。
“吃一个,看一个,没办法,有这条件!”
战幕真是神烦温御那副得瑟样,“只要你肯站太子,伯乐坊归于问尘赌庄也只是本军师一句话的事。”
温御瞧了眼战幕,眼皮耷下来挖着咸鸭蛋,“本侯让你坐在这里,并非因为你是太子府战幕,是因为你是军师战幕,再说宛丫头能抢过来,干嘛要你给。”
“你既不想入局,就别玩火。”战幕难分两者区别。
他顶着军师战幕的身份见温御,为的却是太子府。
温御停下手里动作,抬头迎向战幕那双仿佛是警告的眼睛,“本侯答应过先帝低调,这十几年我都快活成一经了,眼下宛丫头不过抢你伯乐坊几个金主,怎么就能让你堂堂军师登十五年未曾登过的门!”
战幕也有脾气,“我身份特殊,与你来往对你就好?”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
“你玩过了!”
战幕指着温御鼻子,“问尘赌庄在朱雀大街开张,你叫那么多武将过去没问题,问题是你支持的问尘赌庄现在与伯乐坊作对,就是与太子作对,你与太子作对想保谁!”
“御南侯府!”
温御直接把筷子撇过去,“若然御南侯府在皇上眼中有位置,萧臣想娶寒棋就娶了?宛丫头受那么大委屈她想多赚点儿钱劳你战幕军师百般阻挠?”
“本军师是那个意思?”
战幕被筷子戳到眼角,反手把桌上咸鸭蛋抄起来抡过去,“我是叫你避雷!本军师不误会不代表别人不误会,这么大皇城你抢谁不好抢伯乐坊!”
“我愿意!被雷劈也不拽着你!”
“我怕我是那道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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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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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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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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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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