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从天牢回来藏好血喉,便有大理寺的人过来请他入天牢验尸。
清晨时消息传至各处,何公达死于中毒,密牢里没有留下任何罪证。
接下来几日,宋相言审结‘宿铁’跟‘私兵’一案,歧王无罪释放,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歧王与太子府会因为这件案子相对缓和关系的时候,歧王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与太子府敌对,万春枝亦由被动变成主动,倾尽从玉布衣那里借来的钱,将魏沉央的亿家货栈拉进泥潭,以致于魏沉央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温宛自那日见过杨肃之后,有意让宋相言将吏部侍郎韩竹的案子拉长几日。
宋相言作为大理寺卿,莫说拉长几日,拉长几年都没问题,直到杨肃在朝堂之上被人参本入狱。
这原是常事,人吃五谷杂粮,自有私心杂念,难免三灾八难。
可问题就出在,吏部侍郎跟吏部尚书皆入狱。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巧不成书,巧事皆人为!
一时间,苏玄璟入了众人眼。
夜里,萧臣潜入墨园时温宛正在床上等他。
自上次同床之后,萧臣觉得在床上议事好处很多,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还是次要,主要是不冷。
这个季节哪怕屋里燃着炭炉,坐在桌边还是会冻手冻脚。
当然,这都是借口。
萧臣就喜欢跟温宛挨着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秉着烛。
如果不秉烛那就更好了。
温宛同意萧臣的‘借口’,为此还将幔帐换成厚实不透光的,这样大大降低了他们被发现的风险。
此刻屋里,萧臣脱了鞋子钻进被窝,与温宛靠墙坐在一处。
“王爷今晚来这么早?”温宛手执烛台,狐疑看过去。
萧臣没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不是顾忌天还没黑,他能来的更早。
“我来拿烛。”
司马瑜曾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女子不喜欢你,哪怕你看她一眼她都觉得是亵渎,但若一个女子喜欢你,哪怕再矜持含蓄,都会不自觉容忍你很多事,譬如接近。
因为她并不讨厌。
萧臣喜欢温宛,他想更近一步。
他想让温宛知道他的喜欢,也想知道温宛喜不喜欢。
萧臣特别感谢温宛可以用左手秉烛,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将整个身子靠过去,再伸手去拿温宛手里的烛台。
温宛面色潮红。
她垂眸,故意忽略萧臣近在咫尺一刻她胸口快速跳动的心脏。
温宛背脊贴在墙壁上,萧臣故意贴的近些,高度始然,温宛唇角与萧臣颈项平齐。
温热呼吸喷薄在颈间,萧臣心有所动,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一下。
“你把烛台拿过来一些,我拿不到……”萧臣略低头,薄唇凑到温宛耳畔,声音沙哑。
温宛恍然抬头时分明看到萧臣一双深邃目光紧盯在她脸上,那目光太过浓烈炙热,一度让她以为萧臣对她有意思。m.χIùmЬ.CǒM
可是宋相言说过,同榻而眠才叫爱,同榻而坐你们纯洁的一批!
“哦。”温宛想要摒弃掉自己瞬间腾起的异样情绪,迅速低头,执烛的手挪过来。
淡淡香气从温宛发间溢出,萧臣薄唇贪恋在温宛耳畔,呼吸越发急促,身体里涌动的异样感觉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的更近。
着火了。
温宛挪过来的时候以为萧臣会接,于是松手,再加上两个人此时此刻的状态也很难把注意力放到别处,以致于火苗窜出老高他们才发现。
不得不说,萧臣是有多怕冷,温宛余光瞄到火苗时萧臣的手还烤在那里。
锦被都是缎面,缎料都是蚕丝,火苗窜起一刻萧臣想都没想,猛将温宛抱在怀里跳下床榻。
“这里危险,你快出去!”萧臣嘱咐温宛时打从厅里抄起铜盆就到外面拐角处养荷花的缸里舀水。
来来回回七八次,火终于把床给烧毁了。
浓烟乍起,从窗户跟门滚滚外涌,就这温宛都没想到叫人!
萧臣这会儿实在顾不上床,直接把拎着茶壶跟他一起来来回回舀水的温宛拉出屋子。
“宛宛你快叫人!”萧臣见温宛怔在原地急声提醒。
温宛白净脸颊被烟熏的脏兮兮的。
此刻得萧臣提醒,她有点儿想哭。
她也想叫人,她打从一开始就想叫人,可萧臣在!
“王爷……”
“我现在就走!”
萧臣有些舍不得温宛,双手重重握住她肩膀,“快叫人!”
那你快走啊!
待萧臣遁没,温宛转身看向屋里,火苗已经窜到窗户。
这时的她终于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着火啦-”
下一秒,早就发现问题的管家从外面闯进来,带着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开始救火,温宛则冲到耳房,把熟睡中的紫玉拉到院子里。
这也不怪紫玉,这几日紫玉每每替她‘守夜’到亥时,也是太困。
场面一度混乱,温宛却突然如雕像般立在那儿,脑海里反复想起萧臣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不是‘快叫人!’,而是,‘宛宛,你快叫人!’
是宛宛……
得说从墨园起火到灭火,哪怕西院温谨儒跟李氏都过来,温御一直没有现身。
因为他脸上一百来个针眼还没有痊愈,不能见人。
这厢墨园起火,那厢司南卿一袭青衣推门走进仙瑶阁。
虽说司南卿坐没坐相,行走间却是潇洒风流,尤其那双丹凤眼,不笑时也是弯弯的样子让人觉得俊美又亲近。
苏玄璟素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见司南卿瘫在椅子上,眸子扫过去,“查清了?”
“画堂无人授意此事,是张松自己觉得揭发杨肃必能立功,先斩后奏。”司南卿瞧着桌上有茶,懒散坐起身,倒杯茶润润喉咙。
“立功?”
苏玄璟冷哼,“吏部侍郎前脚入的天牢,吏部尚书随后就跟着进去,若说杨肃之事与我无关,这皇城里有几人相信?”
“我都不信。”
司南卿搁下茶杯,“这事儿蹊跷,看着像是冲你。”
苏玄璟何尝不知杨肃入狱之事冲的是他!
原本他笃定自己能升迁至吏部侍郎,可如今吏部尚书出事,上面定会觉得他是功利之人,到手的吏部侍郎位,怕是要飞。
苏玄璟缓缓吁出一口气,神情冷漠,“杨肃在其位谋其政,鲜少有错,哪里来的罪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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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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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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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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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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