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玺良对萧臣的感情绝非同为徒弟的宋相言可比。
这么说,郁玺良收宋相言为徒,为的是给萧臣找个好师弟,给自己找个挡箭牌,再给温宛找下家。
想到此处,郁玺良忽然觉得宋相言也是无比的重要。
见郁玺良叩杯,萧臣言归正传,“师傅给魏泓验尸,结果当真是自缢?”
郁玺良知道萧臣为此而来,颌首,“的确是自缢。”
“怎么可能?”萧臣实在想不明白,“他那么着急,都不等等吗?”
郁玺良一脸无害看向萧臣,摊手,“不知道!”
萧臣深吸口气,“徒儿打听到前日战幕得到消息即离开太子府,人都已经到了碧水苑,魏泓哪怕再等上一日都有可能活着出来。”
郁玺良十分赞同萧臣的观点,“想不开,亦或有人威胁他?”
“谁会威胁他?拿什么威胁他?”萧臣茫然不解看过去。
郁玺良下意识握住叩在桌面的酒杯,垂眸似在思考,“除了歧王,也没谁有这样的本事吧?”
“问题在于歧王也没这个本事。”萧臣笃定道。
郁玺良眉头深锁,佯装毫无头绪。
萧臣求魏泓死因而来,此刻得到准确答案心中疑窦越发解不开。
郁玺良沉思之后,抬眼过去,“真相不会缺席只会迟到,幕后之人总会出现,当务之急,魏王想如何做?”
萧臣想过这个问题,“大乱大治,尽量在朝中扶植自己人,想必接下来太子府会有大动作。”
“只看太子府对付的是谁,便知太子府怀疑的对象是谁。”郁玺良刻意引导。
萧臣深以为然,如果连太子府都不知道是谁想让魏泓死,别人更难猜透。
待萧臣离开,郁玺良重新握起酒杯,自斟自饮。
独处的小筑里,郁玺良盯着手里酒杯,在想一个问题。
牢顶另外两个黑衣人,是谁。
魏泓是他杀的,原因很简单,尽最大可能削弱太子府势力,拉近萧臣与太子萧桓宇的距离。
他不管是谁把魏泓坑进天牢,既然进去就别出来。
而郁玺良决定亲自动手则是因为,只有他知道,一个人如何死才会与自缢无异。
也只有他能让魏泓‘自缢’的天衣无缝。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毕竟自己杀的人自己验,方便很多。
眼下天牢仵作验尸结果与他同,就算魏沉央再找仵作过来,他自信也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依他猜测,另外两个黑衣人应该也是冲着魏泓去的。
救,还是杀?
整不明白啊!
郁玺良心中感慨,密令他是收到了,可这大齐收到密令的有几人?
孤军奋战断不可能,若如此先帝得是多爱他!
可若不是孤军奋战,剩下的人在哪里?
你们都在哪里……
酉时将过,萧桓宇的马车停在宰相府,有侍卫上前叩门,管家开门时萧桓宇急匆而入。
正厅,萧桓宇进门时便见一具水晶棺柩停在正中。
魏沉央跪在棺柩前恸哭,魏思源几次相劝都未将其扶起,温弦则站在尽量不被注意的角落,眼底无半分悲伤之色。
事态发展远不如温弦预料,原本她嫁入宰相府为的是最大限度接近权力中心,可魏泓这一死,这个中心凭空消失,守着一个魏思源她能知道什么!
温弦近两日所想,皆是如何才能让魏思源休妻。
看到萧桓宇,温弦最先迎过去。
“弦儿拜见太子殿下。”
萧桓宇未理温弦,擦肩而过走到魏思源面前,神色悲悯,“节哀。”
魏思源眼眶微红,拱手,“多谢太子殿下。”
魏沉央明知萧桓宇就在背后,依旧跪在棺柩前,悲泣落泪。
“沉央,太子殿下来了。”
魏思源音落一刻,魏沉央突然匍匐在水晶棺柩前,大声喊冤,“父亲,你死的好冤-”
眼见魏沉央如此,魏思源歉疚看向萧桓宇,“太子殿下……”
“无碍。”萧桓宇看向魏思源跟温弦,“两位可否稍作回避?”
魏思源了然,转身携温弦离开正厅。
温弦离开时,刻意朝萧桓宇俯身,“弦儿告退。”
萧桓宇这方看向温弦,微微颌首。
厅内再无旁人,萧桓宇行至魏沉央身侧,“魏大姑娘节哀。”
“呵!”
魏沉央抬眸,看向躺在棺柩里仿佛只是睡着的父亲,“兔死狗烹,家父已逝,太子实不必屈尊出现在这里。”
萧桓宇心知魏沉央怨恨,“魏大姑娘当知,老师已经赶去碧水苑,只是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是理由?”魏沉央突兀转眸,寒戾眸子迸射彻骨恨意,“太子殿下若真想救人,天牢里为何不安排人手护住父亲?”
萧桓宇诚恳看向魏沉央,“魏大姑娘该知道,天牢隶属大理寺,大理寺卿宋相言是何等人物,哪怕我是太子,想从天牢里救人断无可能。”
魏沉央突然从地上站起身,美眸赤红,寒声质问,“照太子的意思,杀死我父亲的是宋相言的人?”
“那倒也不是……”萧桓宇还不致于把战火引到宋相言身上。
以萧桓宇对宋相言的评价,那厮就是个刺猬,浑身是刺,逮着谁扎谁!
他才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势力有多大。
因为不管有多大,都大不过他娘是公主!
“呵!所以太子不能派人进去保护父亲,有人却能派人进去杀了父亲!”魏沉央冷冷看向萧桓宇,“也就是说,太子无能!”
“魏大姑娘!”萧桓宇的确没想到魏沉央会对魏泓的死有这样大的反应。
萧桓宇暗自沉静下来,“宰相已逝,大姑娘与其哀痛忧思,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替宰相大人报仇。”ωωω.χΙυΜЬ.Cǒm
魏沉央猛然指向水晶棺柩,“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设灵堂的缘由!一日不查出父亲死因,我便一日不下葬!若然知道是谁坑害我宰相府至此,我魏沉央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与他斗到底!”
“除了歧王,魏大姑娘还能想到别人吗?”萧桓宇正色开口,心底却对魏沉央的状态有几分满意。
唯有仇恨,让人疯狂。
魏沉央蹙眉,“太子殿下有证据?”
“魏大姑娘记不记得卫开元这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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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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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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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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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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