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无奈,“当初是先帝将战幕留给皇上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说这些是想先帝夜里找你谈心?”一经明白温御的意思,但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
“拥有密令的人,多少?”温御最关心这个。
一经如青葱骨瓷的手指捏动挂珠,“目前只知你我。”
温御点头,“那就只有一个。”
所以说一经如何念经也成不了佛。
面对温御,所有贪嗔痴怒恨恶欲,狂怒忧思悲恐惊全都涌上心头。
那种抓心挠肝想弄死一个人的想法怎么都压不下去,一经气极抓起桌上咸鸭蛋就朝温御脸上撇过去。
要说温御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武功,别看将军老矣,风采绝对不减当年。
伸手一抓,鸭蛋到手。
“诶呀诶,打不着!”温御扬眉挑衅,手握鸭蛋在一经面前晃来晃去。
一经再次阖目,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有病得治啊侯爷。”
温御耸肩继续挑衅,“等你给治呢,来啊!”
“贫僧不是兽医,治不了狂犬之症。”一经言语回击。
温御说不过一经正要起来揍他,却在瞬间停下动作。
当年就是这般模样,他想打一经,先帝随手就会把他拽回来,好一顿劝。
常常都是先帝在这边拉他,一经在那边骂他。
可他知道,先帝跟一经没那回事。
现在,拉他的人不在了。
房间里气氛淡下来,温御跟一经都陷入到当年烽火硝烟的岁月。
“魏王前几日被太子的人冤枉入狱,后因歧王出手免于一劫,侯爷以为接下来魏王会不会主动入局?”一经到底是被佛香熏了几十年的高僧,心静很快平和。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吃亏。
温御诧异,“你如何知道?”
“护国寺。”
一经给出三个字。
温御磨牙,“先帝偏心于你。”
“众所周知。”一经毫不否认。
罢!
一个和尚无妻无子偏心也是应该!
“当下这时局不是老夫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温御敲开手里咸鸭蛋,“小打小闹的没意思。”
一经不以为然,“战幕的本事你我知道,他有意为之,就是想温水煮青蛙,让几位皇子不停观望持续观望,耐心有限,总会有一个先冒头,剩下的再继续观望,久而久之太子根基已无人撼动。”
温御点头,“魏王入局,不能这么玩。”
“侯爷打算如何?”一经狐疑看过去。
温御早就想好了,哪怕一经不来找他,他也一定要干!
“先拿魏泓人头出来搅局。”
古人诚不欺我,姜还是老的辣!
都是与先帝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一经没有任何惊讶之色,“说说看。”
“萧尧势败这笔帐孔威一定会算在太子头上,如果有机会让他逮着太子短柄,必以牙还牙,这个短柄我有。”温御挖一勺咸鸭蛋搁进嘴里,抿抿味道,好吃。
一经自怀里掏出一把香,不点香盖不住那股鸭屎味儿了。
“别说本侯没警告你,若然有人从我身上闻到佛香,咱们两个都危险。”温御又挖了一口咸鸭蛋。
“这把香是专门掩盖佛香味道的。”一经用桌上火折子点燃,“你手里短柄是什么?”
“魏泓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卖官敛财,结党营私。”
温御随便点出两个人,“礼部侍郎赵轩,城门守将朱义都是那时从他手里买的官,他们现在也都是太子的人,证据本侯能找到,得费些周折。”
“证据护国寺有。”
一经抬眼看向温御,“这两件事发生在先帝在位时,先帝早就知晓。”
温御不语,一番心理建设。
“兵部尚书是孔威的人,把证据给他,孔威必会叫他揭发魏泓。”
“然后如何?”
温御直言,“再将兵部尚书私吞军饷的证据交到邢栋手里,叫邢栋揭发兵部尚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邢栋?”一经知道他乃邢风岩之子,却想不出温御用意。
温御神色凝下来,“邢栋在天牢里与魏王关押一处,歧王这两日又与魏王走的近,事情一旦发生就很明显,这是歧王跟魏王合起伙来斗太子。”
一经想了想,“你想将魏王拉下水?”
“他不下水我们怎么游?”温御理所当然道,“魏王的选择跟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密令,他入局我们推他,他不入局我们拽他。”
“贫僧担心战幕会先朝魏王出手,魏王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一经颇有顾虑道。
温御不以为然,“魏王现在有歧王,歧王背靠晋国,战幕斗歧王还得斗一阵子你怕什么!”
一经不怕,从来没怕过,“听说府上温二姑娘下月初八嫁到宰相府,这件事要不要筹谋一下。”
温御明白,宰相府即将出事,嫁过去未必会有好日子。
“先帝在上,臣为密令愿舍整个御南侯府。”温御重声启誓。
一经明白,“事情何时办?”
“下月初九。”
初八御南侯府嫁女,得顺顺当当。
一经走了,温御握着鸭蛋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想了很多都不得果。
为何偏偏是萧臣……www.xiumb.com
夜阑人静,墨园里寂静无声。
温宛坐在桌边,手握七狼三羊的毫笔照着渝韩生真迹认真临摹,先在普通宣纸上写写画画,把字练到近乎相同,等到真正临摹的时候非但是字,纸张也要十分讲究。
“大姑娘,你真能写到跟这幅字一模一样吗?”紫玉拿着墨条在桌边磨墨。
温宛搁下狼毫揉揉手腕,“真不能。”
“笔力笔法都可以临摹,境界不行。”
温宛给紫玉打了个比方,“百年前渝韩生望名山大川,挥斥方遒写下激昂文字,眼里全是快意,现在你家姑娘我望的是人家渝韩生的真迹,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眼里全是银子,这要能写出一模一样的出来,我怕渝韩生棺材板盖不住。”
温宛重新拿起狼毫,正要临摹时院门开启。
“大姑娘,老侯爷来了!”
紫玉一声唤,温宛二话没说,直接搁笔卷起桌上真迹交给紫玉藏好!
奇怪的是,温御没有进来。
而是拎个板凳坐在院中,一动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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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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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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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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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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