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站在黄金窗棂前,透过明离窗镜刚好看到苏玄璟从温宛的马车里走出来,眉毛皱了皱。
“你怎么不说话?”
背后,玉布衣走过去的时候大街上一如往常,人来人往。
萧臣回身,行至玉石金桌前坐下来,提壶斟满茶杯,“什么条件?”
彼时温宛离开军营,萧臣随后去了城外某处直通金禧楼的密道,目的十分明确,三枚羽针。
黄泉界的羽针还没有做出来,而他急须用。
原本萧臣以为上次在靖坊受过刺激后,玉布衣得日子能缓过来,再见发现活的还不错。
玉布衣起初是连萧臣一起恨的,要不是萧臣说的神秘兮兮,他能把脑洞开那么大!
好在万春枝的出现挽救了萧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杀了温宛。”玉布衣回坐到萧臣对面,眼睛里显露异彩。
萧臣抬头,以目凌迟。
玉布衣就知道是这样,“不杀温宛也行,你把跟温宛一起开问尘赌庄的银面人给我杀了!”
萧臣,“……为什么?”
“为什么?拿主意的是温宛,出技术的是莫修,钱……”
说到钱,玉布衣翻了两下白眼,自捏人中自救,“那个银面人凭什么占四成?凭、什、么!”
萧臣神色平静,“据本王所知,问尘赌庄里面所有伙计都是他找的。”
“他找的他给钱啊!他不给还要占四成他想死啊!”玉布衣重敲两下桌面。
“那些伙计赌技精湛。”
说到这里,玉布衣真是不得不露出嘲讽的表情,“你当那是伯乐坊?一个靖坊小小赌庄要什么赌技!”
萧臣从来没有这样想,低开高走,问尘赌庄终会不俗。
“万春枝没说什么?”萧臣转移话题。
玉布衣摇头,后又点头,“她说五皇子叫她捎话,该有的善意他们都会有。”
萧臣料到如此,没有意外。
最后的最后,不管玉布衣有多不情愿都必须要把羽针交出去,至于原因。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提……
孤千城要挑战御南侯府的事很快传进皇宫。
甘泉宫内,温若萱正身坐在翡翠玉石的矮几前,双手搭在上面,捧着一个纸包。
秋晴端着晚膳进来时很疑惑,那么恼人的消息,自家主子竟然没有摆瓜子?
“娘娘,晚膳。”
秋晴将托盘搁到桌边,视线落在那个纸包上,“娘娘,那是……”
“砒霜。”
温若萱美眸含戾,冷冷看向秋晴,“去找在鸿寿寺里当差的小周子,把这玩意给他,今晚就毒死孤千城,一只炸了毛的公鸡还想当孔雀,还想栖在御南侯府的梧桐树上,先打伤少行跟君庭,后到军营里给老爷子下套,他还想干什么,想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难怪自家娘娘没摆瓜子,不需要为死人烦心。
“娘娘,这会儿咱可不能动孤千城,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秋晴把粥端到温若萱身边,随手将那包砒霜拿过来揣进袖兜,“嫌疑都在御南侯府。”
温若萱何尝不知道眼下困局,可除了弄死孤千城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法子,“你去看看外面阴天没?”
秋晴愣住。
“最好天上劈下一个雷,刚正好落在孤千城头顶。”
“娘娘,老侯爷那边没说死,哪怕孤千城赢了,后面我们再想办法周旋,总归不是绝路。”秋晴安慰道。
温若萱长叹口气,“这事儿啊,没完。”
“娘娘先用膳,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秋晴知道,此事棘手就在于孤千城把老侯爷架在那里,不应下不来台面。
再者,倘若老侯爷不应,孤千城回去跟他爹求一封南朝国书以邦交相胁,事情闹到皇上那里那后果才是真的难料。
无论如何,擂台比试御南侯府是逃不掉了……
适夜,月色皎洁,星光柔美。
徐徐夜风吹荡窗棂,不时发出吱呦声响。
鸿寿殿里,自打从羽林营回来耳根子就没凉过的孤千城左脚蹬在椅子上,不时抬头看向窗棂,“师先生,你能把窗户关紧吗?”
同桌用膳,师晏抬头,“小王爷怕了?”
“怕。”
孤千城没有掩饰,一张倨傲且有些稚气的俊脸上满是担忧,“我怕他们会派人过来把我也打残。”
师晏撂下碗筷,认真看过去,“比武之事已定,消息我也依小王爷之意,让礼部邀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一并观战,倘若这个节骨眼小王爷出事,御南侯府脱不了干系,他们不傻,至少在擂台比试之前,小王爷是安全的。”
“再者,太子的人在鸿寿寺周围潜着,便是有人来,也伤不到小王爷。”
“哦。”孤千城呶呶嘴,十分放心的样子,“那就好。”
“我想请教小王爷一个问题。”
师晏有惑,“小王爷为何多此一举?比试完全不必要,我们先礼后兵,御南侯若拒绝,我们便以国书相胁,没有比试,小王爷此行也一样会娶到温宛。”
“那不一样!”
孤千城长的精神,身上自带飞扬挺拔的气势,两条斜飞的剑眉下,眼睛瞪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小爷要让温少行跟温君庭后悔当年把我塞到夹缝里暴揍的可恶行径,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不战而胜,再娶他们阿姐!”
面对孤千城略显幼稚的解释,师晏连叹息都省了,“小王爷慢吃。”
房门开阖,有夜风吹进来。
孤千城抬起头,身体缓慢靠在椅背上,右手搭于竖起的膝间,扬起的筷子倏然垂落,被他松松散散的夹在指间。
他望着映在门板绢纱上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再勾起。
露出一抹笑……
夜已深,御南侯府墨园。
温宛在屋里等紫玉睡着后,拿着两个盛满水的瓷碗走出来。
她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薄内裳,行至院中石台,将两个瓷碗分别搁到左右上臂的位置。琇書蛧
箭术除了力量,稳定性亦十分重要,如果稳定性不好很难射中靶心,是以持弓臂的稳定训练不能忽略。
月光如银,温宛静静站在院落那株偌大的梨花树下,平举双臂以保证瓷碗里的水不会溅洒。
夜风吹拂,初绽梨花随风鼓荡,无数细碎花瓣打着旋儿的飘下来,落在温宛肩头。
风静时人如画。
风起时,人欲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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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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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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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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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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