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上没有任何衬托,泛黄的画纸中间只有一个美人。
美人是洛沁,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倾城,眉弯眼秀,一身黑色长裙,腰间配着同色系带,系带在左侧挽了一个结扣。
苏玄璟看过这幅画,并没有在画中找到任何线索。
温宛跟宋相言也都见过洛沁,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画倒干净。”
温宛也觉得奇怪,微微蹙眉,“念无崖一向画风景,从不画人,他对洛沁……”
“守着梅花屋的店小二说这是洛沁夫君的手笔。”苏玄璟如实开口,但他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
宋相言大为震惊,“念无崖娶了洛沁?他不该啊!”
温宛亦觉得不可思议。
苏玄璟一见针血,“他若娶了洛沁,洛沁为何还会对慕夫人下手?”
一句话,尽消怀疑。
“那他为何要给洛沁作画?”宋相言不解。
“你们没发现这张画没有背景,且洛沁穿的是黑色衣服吗?”
被苏玄璟提醒,二人恍然。
宋相言愣了一下,“洛沁好像一直都穿黑色衣服。”ωωω.χΙυΜЬ.Cǒm
“母亲之前喜欢红色。”
苏玄璟点头,正要开口时眉峰动了动,“我忽然想到还有一些事,希望这两幅画对你们有帮助。”
宋相言知道苏玄璟有难处,“我派上官宇他们去找潭乙下落了。”
苏玄璟点头以示谢意,匆匆离开。
温宛不禁疑惑,“潭乙?”
宋相言原不想与温宛说,怕她分神,眼下也隐瞒不住,便说了潭乙抓走姬娘的事。
温宛不由抬头,看向苏玄璟消失的方向。
“不过你放心,该动用的关系我都动用了,何况潭乙也很清楚当下局势,怕不是他也在等这场官司结束,只要我们能赢,潭乙定不会伤害姬娘。”
温宛了然,视线重新落向桌案上的《美人图》……
离开大理寺,苏玄璟甚至没来得及走上马车,一口血便控制不住喷出来。
他迅速抽出绢帕拭净唇间血迹,下意识回眸见无人发现,暗暗放下心。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中了洛沁的毒,尤其是温宛。
哪怕他不确定温宛会不会在意,可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回到花间楼,苏玄璟才下马车便见轻芜迎出来,“少主,有人来找。”
三楼,雅室。
苏玄璟见到来人,略有好奇。
眼前男子看起来年近五旬,一袭蓝色长衣,气质沉稳,举止优雅,鬓角染雪,面色些许憔悴。
“您是?”苏玄璟行至桌边,端身而坐。
来者,上官禾。
他上下打量苏玄璟,眼中透着慈爱,“你与千重长的真像。”
苏玄璟闻言,眼中闪出一抹探寻。
“我叫上官禾,是你父亲的师兄。”
音落,苏玄璟猛然想到洛沁,神色间露出警惕之色。
上官禾看在眼里,淡然抿唇,“没错,洛沁是我的师妹。”
“师伯来找我,是为眼下那场官司?”苏玄璟猜到了。
上官禾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唐突,可我初来皇城,并不知道该找谁来帮我这个忙,之前听洛沁说二师弟的儿子在这里,打听之后便找来了。”
“师伯既然知道唐突,为何还要找来?”
“我想救她。”上官禾没有拐弯抹角。
看着上官禾目光中的坚定,苏玄璟笑的有些无奈,“师伯可知洛沁做了什么?”
“那日公堂之外,我在。”
“救得了么?”苏玄璟实在觉得可笑。
“那些都是谣言。”
“如果真是谣言,师伯又为什么害怕到会来找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师侄?”苏玄璟盯着上官禾,“既是父亲的师兄,我劝师伯别趟这趟浑水。”
“她也是可怜人……”
“谁不可怜?慕夫人做错了什么?她的夫君做错了什么?温县主跟她的弟弟又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自小失去双亲的痛苦?”
面对苏玄璟的质疑,上官禾无言以对,可他还想挣扎一下,“人总是自私,我不想理会别人有什么样的遭遇,我只想她能活下来。”
“师伯找错人了。”苏玄璟果断拒绝。
“我没想替她洗清罪孽,只想带她离开,我知你是吏部尚书,又是血雁门的门主,她做的那些事于你又没有什么干系,只要你能救她,我可以……”
咳—
苏玄璟低咳一声,唇角渗出一丝血迹。
上官禾微怔,随即伸手叩住苏玄璟脉搏,大骇。
“是……”
“是。”苏玄璟笑着看向上官禾,“所以师伯觉得她做的那些事于我,没什么干系?”
上官禾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似自责,又似埋怨。
“师伯住在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面对苏玄璟的逐客令,上官禾已经没有颜面呆下去。
他松开手,缓慢起身,“今晚叨扰。”
上官禾走到房门的时候,苏玄璟突然开口,“师伯若真想救洛沁,不该来找我。”
此话一说,上官禾猛然回头,眼中透着希望。
“你该去大理寺。”
上官禾不明所以,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苏玄璟教给上官禾的办法……
夜里,皇宫西北角。
冷宫后面,一片竹林。
看似坚固的红墙忽有松动,随着一块砖头被挪走,一双手忽从外面探进来。
紧接着,那双手搬走第二块,第三块……
最终,墙体出现一个可以容人钻入的洞口。
吴嬷嬷凭着自己的记忆从外面钻进来,又将砖头一块一块的塞回去。
月光昏暗,她仔细观察周围,回想十年她走过的路,猫着腰,小心翼翼走出竹林。
桃花说的对,哪怕她没服过慕展歌配制的汤药,亦欠宸贵妃一个天大的人情。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就在吴嬷嬷走出竹林左拐,打算潜到甘泉宫去见温若萱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那边好像有动静?”
吴嬷嬷听到声音猛的哆嗦,脚滑重重摔了一跤,动静引来不远处几名侍卫警觉。
“谁!”
听到急促朝这边跑过来的脚步声,吴嬷嬷慌张爬起来就要朝竹林里钻。
千钧一发,一只手将她狠狠拽到暗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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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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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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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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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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