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炼丹手法技巧等,他本就是从薛从烟所收集的心得手抄中学来,也不存在需要藏私之类的顾虑。
上次炼丹,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而此次炼丹,则只用了不到两日。
看着神木仙鼎中一粒粒比寻常丹药大一些,外形完整且微透着紫光的驻颜丹,陆青山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三炉就成功,其实颇有些侥幸的成分在里面。虽然材料全部是由薛从烟一人提供的,但真亲手将那些上了年份、灵气饱满的灵药一批批丢进炉子里。
又看着其化为黑泥或者药渣,还是让陆青山有些手抖。
“成功啦?”一直坐在远处蒲团上等待的薛从烟见他那喜意都跳着登上了眉梢,忙关切地起身问了一句,旋即见陆青山点了点头。
两天来,闷在这么个地方,于她而言实在是少有的委屈。要不是因为跟来此地的提议最初是自己提出的,恐怕她早就打退堂鼓,自行离去了。
实在是自作孽。
所以当她上前,看到整齐在鼎边排列成一圈的一十八颗丹药时,收获的喜悦着实是双重的。
瞟到薛从烟的表情后,陆青山便思忖着要趁热打铁,借她这会心情好的时机,提出拿一粒驻颜丹的请求了。而他还在考虑措辞时,少女已开了口。
“来吧,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一半?”陆青山怔愣一下。
“自然是一半,我出钱你出力,你还想只留一枚给我不成?”薛从烟皱了皱琼鼻,有点不满。
见她如此误会,陆青山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了自己的本意。
而后,他考虑到这驻颜丹的炼制是一回事,吃下去则是另一回事,为了尽可能避免触怒那位久已闻名的沧澜峰太上长老,忍不住道:
“不过陆某觉得,这驻颜丹,你倒是不必急着用。”
当修炼者修炼有所小成以后,衰老的速度本身就会变慢。这几年过去,少女看起来也就刚过及笄,连身高都没长多少,从前那份秀雅脱俗几乎一点都没变。
薛从烟转过头来,见他有所顾忌的样子,不禁叹息一声,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啊。”
微微颔首过后,陆青山道:“知道了。”这自然指的是,薛从烟自家长辈不许她用驻颜丹的事。
“知道了还愿意帮我,小师弟你真好。你放心,有我在,姑祖不会怎么样你的。”少女犹豫一下,口中喃喃有声。
这毕竟是开罪一位元婴修士的事。
她这般认真,倒让纯粹因为私心,才揽下此事的陆青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薛从烟也没有要他回复的意思,反倒转而说起了过去之事。
“师父他,素来是个冷面的。我自小便在天虞山上长大,尚在沧澜峰时就已知晓,天鼎峰的峰主是个痴呆,额不是……生有怪病,不太对劲。”
她忆起从前,不知不觉便口无遮拦地把当时的想法说了出来,旋即想到自己这会正身在天鼎峰,对着那痴呆的弟子之一,忙改换了说法。
见少女这一时的慌乱,陆青山没有说什么,只一笑置之。
这封闭的炼丹房里,确实让人有一种与世隔绝后可以畅所欲言的安心感。
见他并未多说什么,薛从烟又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我有一夜因和姑祖置气,私跑去沧澜峰禁地,遇到只趁着封印之力稍弱偷跑出来的精怪。
正垂危不知所措之际,但见漫天剑光垂落,如星辰坠在了山巅,将身前一英姿飘逸男子的身形映得清清楚楚。”
“他击退那精怪后,告诉我没事了,又对我笑了笑……”说到这,薛从烟顿了一会,似是沉浸在了当时的场景里,好一会才嘴角噙笑地道,“煞是好看。”
这般有古早气息的英雄救美,陆青山自然一下就猜出那男子是杨子石了,不过他倒也没有焚琴煮鹤地在此时插嘴说些什么。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就是天鼎峰的那个痴呆。人人都说他根本不会笑,笑起来非常渗人,可我记忆里并不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
她笑容微收,小脸异常严肃。
“我当时是不是见鬼了,那鬼怪变成他的样子来唬我。”
“哈?”陆青山终于是没忍住地出了个声。
“所以我就去找他本人问,得了他的亲口确认,才知道的确是他。”
陆青山眉毛微挑,这也就是元婴修士最宠爱的后辈了,换了旁人,哪有可能为了炼气弟子一个无聊的小心思而去惊动结丹期高人的。
“但他同我交谈时,表情很冷淡。就在我几乎以为上次见他笑是个错觉时,他又突然好看地笑了,说我很可爱。
但就在他冷淡的那一会时间里,我想了许多,担心是因我长大了些,他认不出了。或者,他那怪病发作,又不认我了。”
少女说到这里,陆青山顿时明白为何她急于要这丹药了。
“后来我便求过姑祖,拜了他为师……后来的事,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了。如今师尊正闭关,要多久谁都不知道。
到他出关时,他是否还能认出我?喜欢我?是否还能对我笑?我不知道。”
“那般的纠结、忐忑和不确定,我不想再要。所以,不若尽早服下驻颜丹算了。”
陆青山沉默片刻,还是规劝说:“修仙之人,年岁所致的变化本就不太明显,应当不差这三年五载的时间吧。”
但薛从烟却只螓首微摇,回道:“我姑祖结丹后期闭关,冲击元婴瓶颈时,用了三十年。”
陆青山住了口,这又是一个无法可想的话题。
所以他不发一言,看着少女直接取出其中一枚服下,露出明快的笑容。
二人分完剩下的十七颗丹药后,陆青山便长袖一拂地收起了木鼎,与少女离开了正阳殿。
一路无话。
……
分道扬镳后,陆青山却没有回洞府,而是方向一转,掉头去了尚器峰。
这几年一心提升巩固修为,所有的灵石几乎都花在了炼丹上。这也就使得,他身上那两套妖兽材料至今还未找人制作成法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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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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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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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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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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