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龙又看着凌霄,见凌霄只是焦急地盯着场上,并没有急于逃跑的意思,倒也对凌霄产生几分敬意。其实他也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故意误伤杀死这个丫头很简单,那样二师伯的眼睛就没救了,这一定就是师父要的结果。可是昨天他也耍了一个心眼,没有当面请示林三径,因为万一被曲二胡知道了,自己就惹上麻烦了。别说别人,就是公孙一鸣也不会答应的:我下山是为了二师弟的,你却把人杀了,这不是耍我吗?
在场中的若虚哪里知道蔡玉龙心中的小算盘?他调整好呼吸,摆开架势,准备发起进攻,可是公孙一鸣却依然背着手,什么也不作准备,甚至眼睛都不正眼看若虚,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此等沉着,如此镇静,若虚也有所料,曲二胡不就是这样的人?他暗暗地调整好呼吸,使出一招“披星戴月”,双刀同时划向公孙一鸣。这一招并不快,其实就是向对方打个招呼,这是礼貌的打法。
公孙一鸣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懂江湖礼节的。他略略闪身躲过,紧接着若虚的第二招“偷天换日”就到了,这一招比上一招更快一些,公孙一鸣一笑,心想: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新鲜玩意!说话间,若虚的第三招“月出惊山鸟”比前两招更快,公孙一鸣冷笑一声:平淡无奇!
一连接了十几招后,公孙一鸣眼睛忽然一亮,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个桓若虚武功不俗,怪不得蔡玉龙让我出手,他根本赢不了桓若虚;这个年轻人一招一式,虽然略显稚嫩,可是夹带的深厚内力,弥补了套路上的欠缺,而且他的内力十分雄厚,恐怕和自己都有的一比,江湖上传言,他练了朱雀门派的健脉功,看来此言非虚啊!
你看,他的日月双刀倏快倏慢,快似急雨闪电,慢似闲云野鹤,快得要领,慢得章法,每出一招都在攻击自己的要害。他的武功是玄武门的,可像杨子江、秦桂生这些人能教出这样高明的徒弟?不是,这个人绝不是他们教的。老夫要是有这样的徒弟,那就三生有幸了!像邵年强、裴问剑虽然在泰山是出类拔萃的,可至多和他打个平手。他暗暗称赞若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再过十年,或许不到十年,自己恐怕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公孙一鸣一连让了三十招,这才还手出招。这让招也是又讲头的,一方面是名义上好听,还有清高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可以观察对方的套路,熟悉对方的战法,可谓一举两得!
而他一出招,若虚就更加小心了。公孙一鸣的招式是青龙掌法,在其中又夹杂着一些青龙剑术(以掌当剑),开始也出招缓慢,这也是出于礼貌,也是给对方一个警告:注意了,老夫可要动真格的了!跟刚才若虚出招如出一辙,这是高手之间的一种默契。而且公孙一鸣只是左手出掌,右手不动,始终拿着书,就是说他只用单手迎战若虚的双刀。
公孙一鸣是一个读书人,注重名声,很要面子。这事一传到江湖上,还道我公孙一鸣欺负一个晚辈,所以,他打定主意只用一只手,还不带兵器,这样江湖人就不会风言风语的了。
渐渐地,公孙一鸣加快进攻的速度,一掌紧似一掌,就像是大海中的惊涛骇浪,一浪压着一浪,排山倒海般地冲了过来。
所谓高手,必须具备三个特点:其一就是自身的内功修养好,其二就是速度要快,其三就是能根据对方的弱点,有针对性的发招。
在前面的接招中,公孙一鸣已经看出了若虚的弱点,那就是他的日月双刀配合还有漏洞,他的内力和招式还不能很好地融为一体,这些漏洞就成了公孙一鸣的突破口。他的一只肉掌竟能屡屡从若虚双刀微小的缝隙中渗透进去,让若虚疲于奔命,难于应付。至于内功修养和速度,更是公孙一鸣的长处,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一时间若虚陷入被动,不再还手了,似乎也在让公孙一鸣三十招。若虚的只守不攻也有两层意思,一是公孙一鸣是江湖上顶尖高手,能防住他就算不错的了,还能打算胜他一招半式?此外若虚知道,自己身上还有毒素,过于运用内力,毒素就会发作,可是面对公孙一鸣这样的超一流的高手,若虚能不用内力?此时若虚已然感到毒素发作前的预兆,哪里敢再与公孙一鸣对攻?只得以防守为主。ωωω.χΙυΜЬ.Cǒm
在一边的凌霄急得要死,她也担心若虚身上的毒素会发作,这可怎么办?对,我先想办法出去,找丐帮的潘帮主,他们不是说有人接应吗?这就是说,潘帮主他们就在附近。她眼看着打斗,身体却慢慢移向院墙。
等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凌霄忽然把一把白灰扔向在院墙边的几个侍卫。这几个人大叫一声,吓得往旁边一撤身,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中毒了。
凌霄冲开了这个缺口,来到院墙边,一个纵身上了院墙。千牛卫的头领牟砂岸追了过来,凌霄也不回头,甩手扔出几枚飞蝗石,把牟砂岸吓得退在一边,他倒不怕这几枚飞蝗石,而是怕飞蝗石上的毒药,曲二胡的眼睛就是坏在这个丫头的毒药下,自己敢不小心?
凌霄一跃就从墙上跳了下来,可是她刚刚站稳,蔡玉龙却突然从屋顶上杀了下来。原来他早就盯着凌霄,凌霄一移动,他就判断好了凌霄逃走的方向,他也不敢正面追击凌霄,绕道房顶,等凌霄一落地就旋风般的冲来。
由于距离太近,蔡玉龙的速度又极快,凌霄的毒药和暗器已经不能再发,只得仗剑与蔡玉龙对打。这可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几招一过,牟砂岸也从院墙上跳了下来,两个一合力,凌霄就更加被动了。
猛然蔡玉龙用了一招“叶公好龙”,凌霄用剑来挡,可是蔡玉龙用足内力,两剑相撞,把凌霄撞得后退好几步,虎口发麻,手中剑差点拿捏不住,牟砂岸抓住这个机会,往前一进身,凌霄还想回身用毒,可是牟砂岸哪里容她动手,迅速出手点住了她的穴位。
蔡玉龙松了一口气,即刻把凌霄带到马车里,叫来蔡业、蔡庚和倪春生的师弟邹思、师妹苏非亚,让他们带着十几个侍卫押着凌霄即刻返回泰安。
望着这一行人走远了,蔡玉龙才回到了汶口客栈的院子里,此时若虚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他的招式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刚劲有力,速度也跟不上节奏了,脚步移动也慢了下来,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流,胜败只在数招之间了。蔡玉龙很得意:这一次,桓若虚是跑不掉的了。
对若虚的表现,公孙一鸣也感到奇怪,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败相,为何如此表现呢?他在使诈,还是有其他隐情?这么一想,公孙一鸣出招较缓,有意让着若虚,同时是想探查对方的用意。
可是蔡玉龙却急了。为什么?在无意中他忽然注意到,在客栈院墙边的一棵大槐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有六十开外,身体较高,体格健朗,目光炯炯,满头黑发,只是岁月在他的额头上刻写的皱纹才表明他是个老者了。此人身着员外的服饰,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拐杖,却也普普通通,看不出有特别之处。
他后面跟着的仆人也有四十多岁,肩上挎着一个包袱,似乎他们主仆是出门走亲戚的。他们的装束、打扮平常之极,丝毫不引人注目,可是他们的身份却很特别,老者就是白虎派的掌门人车辕,身边的人是侍卫统领熊袤。
车辕、熊袤不经常出入江湖,而且他们还刻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外人哪里一下能认得?蔡玉龙仔细地盯着他们看了一阵,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原本就住在客栈?不可能,楼外山说昨晚客栈里没有外人。照说,一般的百姓遇到这样的打架唯恐避之不及,哪有主动进来瞧热闹的?
蔡玉龙隐隐感到有几分不妙:自己在扬州已经失算,现在有这样大好的机会,还杀不了桓若虚,师父那儿不好交代啊!自己在青龙派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不行,不能让这两个人搅了局。
他正要移步,可那个老者拄着拐杖上前几步发话了:“别打了!别打了!”声音含糊,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不打了,不是正好吗?若虚一撤刀,闪在一边,公孙一鸣本不想理这个老头,可是桓若虚已经撤下,自己总不能追着打吧!这有失自己前辈的身份。
若虚一看,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是啊!自己很少和江湖人见面,能认识几个人?只见这个老者身体一纵,轻轻地落在场中,却丝毫听不到脚步落地的声音,可是细心人一瞥发现,老者脚下的一块青石板裂成一个“十”字。这一瞥,众皆骇然:这等内家功底恐怕不比公孙一鸣差多少。
公孙一鸣也是大行家,从老者的动作中,他就知道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等看到青石板上的裂痕,他神情凛然,不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者,脸色忽然一变,问道:“你是昆仑山黑虎车辕车掌门?”
老者一笑说道:“公孙先生,你还认得车某?”蔡玉龙的头脑“嗡”地一声就变大了,怕什么就来什么,车辕怎么就来了?他是白虎派的人,绝不是来与公孙师伯叙旧的,难道是来搭救桓若虚的?这可怎么办,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
公孙一鸣说道:“车掌门,你我之间,打打杀杀亦有许多载了,不过近十数载没有见过你了。听说你最近荣升掌门了!”
车辕摇摇头,苦笑地说道:“车某忝列掌门,哪里有公孙先生逍遥自在?”车辕这话也是随便说的,可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公孙一鸣又是一个体察入微之人,不禁作了这样的联想:这是车辕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他也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哪有车掌门此等本事耶!”这也是暗讽车辕的掌门之位来得不正,如果不配合他的语调和脸上的表情,别人还真以为是在夸赞车辕呢!
车辕也是个观察细致之人,他看到公孙一鸣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可是他久经风霜,善于应变,马上说道:“车某哪有公孙先生有本事!公孙先生一边看书,一边——”他微微笑着,接着说:“你是在授徒?不像!是在切磋武功,也不像!哎呀,你直说吧,是在干什么!”
公孙一鸣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车掌门,老夫是在捉拿本门的一名要犯。”车辕点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车某还以为公孙先生是在仗势欺人呢!”公孙一鸣说道:“车掌门,你我均是有身份之人,不要信口开河!老夫何时仗势欺人了?”
车辕一笑,说道:“公孙先生是个温文尔雅的老夫子,肯定不会仗势欺人!可是——你看!”他一指桓若虚,公孙一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若虚手撑着双刀,脸色难看,嘴唇微微发紫,这是中毒的症状!难道楼外山或者是蔡玉龙在他的饭菜中下了毒?这个蔡玉龙,你既然下毒,何必再让老夫出马?这不是授人以柄,给人口实吗?老夫和一个中毒之人打到现在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怪不得车辕说出这等不明不白的话呢!不,不是!车辕出来说话未必就是这个原因,他这是想救下桓若虚,毕竟桓若虚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他是想取悦江湖刑部,这样才能和江湖刑部更好地合作,而他们合作的最终目的就是打败我们青龙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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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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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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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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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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