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心中牵挂着赵休花,风景虽好,但无心欣赏,一个人常常对着青山绿水发呆,骆燕也知道他的心事,多数时间并不打扰他。船上有二三十个乘客,多数是到汉口的。这个时候河水陡涨,船行速度较快,可是船老板只在白天行船,晚上停泊在沿途的村镇,船家这样做是为了安全。从船上乘客们的聊天中,若虚得知沿途的不少道路都已经不通,乘船是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若虚虽想尽快赶到汉口,可也无计可施。
这一天上午,若虚、骆燕站在船头眺望,有人说,马上就到文集镇了。若虚、骆燕对沿途不熟悉,对船行到哪儿也不感兴趣。骆燕见若虚今天心情好些,就陪着他说说闲话。面对着滚滚的江水和明媚的春天,若虚也能背出不少古诗文,让骆燕有几分羡慕。
这时若虚一指前面:“骆燕,你看!”顺着若虚手指的方向一看,骆燕发现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似乎飘着一个人。若虚连忙叫来船家,船家不以为意,说这是常事,不用管他!若虚、骆燕总觉得不忍心。若虚拿出一块银子递给船家。船家不解地摇摇头,但还是把船划了过去。
果然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人,这个人抱着根树桩,似乎还有生气。若虚、骆燕在几个好心乘客的帮助下,把这个人捞了起来。这个人大概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额头上有一个黑痣,比较显眼。他的身上有数处刀剑的创伤,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若虚忙给他换上自己的干衣服,骆燕又端来热水,忙活了好一阵子,黑痣人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若虚、骆燕又为他包扎伤口,黑痣人没有说话,只是感激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晚上,船家把船停在沙洋镇。老板把船上的乘客安排在离码头最近的一家“沙洋客栈”。若虚、骆燕扶着黑痣人住进客栈。伙计热情地端来饭菜,黑痣人勉强吃了一些后,若虚把他扶到床上。黑痣人神情疲惫,微微闭着眼睛,可是比白天要好些。
若虚坐在床前,问道:“大叔,你是遇到了劫匪了?”黑痣人摇摇头。从上午到现在,黑痣人多是在昏昏欲睡,若虚一直没有问他。若虚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受的伤?”
黑痣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说道:“他们装成劫匪的样子,可不是劫匪。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置我于死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若虚、骆燕听得真切,关切地望着他,却不知是否该接着问。
黑痣人停了一下,接着说:“他们突然袭击,又人多势众,我受了暗算,只得边打边撤,后来被迫跳进河里,这才逃得性命。可是我受伤很重,在水中泡得时间长了,不是遇到你们搭救,我就淹死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若虚说道:“那大叔,你是——”黑痣人摇摇头,说道:“我就不说了!说出来羞煞人了!”若虚估计这人有隐衷,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这种现象在江湖上也很常见。
黑痣人接着说:“他们还会找到这儿!”“啊!”骆燕大惊,“那你在这儿不是很危险吗?”黑痣人点点头,说道:“他们在夜里一定会来!”若虚说道:“你这么肯定?”黑痣人点点头,伤口的疼痛使他皱着眉头。
过了片刻,他才说道:“我跳进江里,他们都看到了,你们救我上船,他们很可能也看到了。他们想杀了我,一定会找来的。”
骆燕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若虚迟疑了一下,说道:“现在江水暴涨,没有那个船家愿意在夜里开船的。”黑痣人点点头,说道:“不错!”骆燕提议:“可以换一家客栈。”黑痣人摇摇头说道:“没有用!没准他们已经隐身在暗中,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知道。”
骆燕想了一下,说道:“我有办法了!”说着就把自己的办法讲了一下。黑痣人点点头,若虚也说道:“那就这么办吧!”
骆燕的主意是:让黑痣人在熄灯后移到床下去睡,这样即使有人来行刺,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人。若虚、骆燕就住在隔壁的客房,一旦听到响动,就会出来。黑痣人怀着感谢的目光看着骆燕,微微点点头。
若虚熄灭了黑痣人屋里的蜡烛,嘱咐黑痣人插上门栓。他和骆燕到了隔壁的客房。照例,骆燕睡在里间,若虚睡在外间。这几天坐船,也不辛苦,若虚的心里还惦记着黑衣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一下,有人推他。
若虚一惊,睁眼一看:原来是骆燕!若虚一跃而起与骆燕一起贴近窗子,果然看到两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上楼来,而且很准确地找到了黑痣人的房间。看来他们早就知道黑痣人的住处,只等夜里行动。黑痣人估计得没错!
骆燕眼睛一转,忽然大声说道:“哎呀,有小偷!你快去叫伙计!”若虚会意:这是想吓走那两个黑影!要不,他们在房间一找,还是能找到黑痣人的,到时难免会有一场打杀,还是智取为上。
若虚大声应道:“你吵什么?哪有小偷?”骆燕提高声音说道:“你快去看看,我们的货还堆在院子里。”若虚故意做出较大的声音,把木地板踩得“咚咚”地响,接着打开门来到走廊中。院子里还真有一些货物,骆燕真细心!
若虚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在黑痣人的房间前停住了,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也不敢再问,又回到了屋子里。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回他们合作演了一出戏!骆燕假戏真做,继续说道:“你呀,就别睡了!货物让人家偷走了,我们可就倾家荡产了!”若虚暗暗好笑:这黑影可能还在附近,这出戏还要演下去。他应道:“哎呀!外面什么人也没有!睡吧,睡吧!平安无事!”骆燕还在絮絮叨叨,若虚装着埋怨的样子,闹了好一会儿,这才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若虚、骆燕来到黑痣人的房子,一敲门,黑痣人微笑着打开门,脸色仍然不佳,但是精神不错。若虚问道:“大叔,昨夜睡得还好吧!”黑痣人一笑,说道:“还好!——我听到了!”骆燕问道:“是不是我们的说话声把他们惊走了?”黑痣人想了想,微微点点头。
见黑痣人答得有些勉强,若虚心生疑虑:既然那些人想杀他,他们会被我们两个过路人吓跑了?可自己与黑痣人并不熟悉,既然他不愿意多说,何必再问?他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们要到汉口,大叔你要去哪儿?”黑痣人说道:“我也去汉口,我们同路。”
骆燕担心地说道:“昨夜的黑衣人很可能还在附近,要是——”黑痣人说道:“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只能硬闯一下了。哦,你们不要插手了。我不想连累了你们!”若虚说道:“也算不上连累!大叔,我们下去吃饭吧!”
吃完早饭,若虚扶着黑痣人上了船,骆燕跟在后面。有几个乘客站在码头上,问明了船的方向后,也上了船。若虚仔细地看看这几个人,这几个人分两拨,三个人的那一拨是生意人的打扮,提着不少行李,似乎是货物。他们谈笑风生,谈着生意上的事,而另两个人长得很凶,提着刀剑,也挎个包袱。他们也不说话,更不与别人答话。
若虚暗示一下黑痣人。黑痣人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若虚还是不放心,又到了后面问船家,平时在这儿上船的乘客多不多。
船家说,没准,有时多,有时少。若虚一想:这等于没说,可也是实情。他暗暗瞥了一眼那两个长相凶恶之人,替黑痣人担心,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若虚对着骆燕摇摇头,骆燕知道他的意思:自己想得过多了!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一般的乘客。若虚的心逐渐放松了。
中午,船家把船停在一个叫大陈台的地方,乘客可以上岸吃饭。若虚看看黑痣人伤口疼痛,又见早上上船的两拨人都已下船,就打算为黑痣人带些饭到船上吃,省得他来回折腾。黑痣人说他不想吃饭,但是也没有拒绝若虚的好意。
岸上只有一家露天的小吃摊,一下来了许多人,小吃摊拥挤起来。若虚、骆燕后下船,自然也就在落在后面。若虚笑笑,打趣道:“这个吃法还是第一次!”骆燕说道:“我倒是吃过几次了。你不体验一下,你也不知道出门在外的辛苦。来,快来排队!”若虚一笑,站在骆燕的身后。排了一会儿,终于快到骆燕、若虚了。
这时,先下船的人已经吃完,正陆陆续续地上船。忽然若虚心中一惊,连忙朝身后的船上看去,只见先上船的三个生意人从行李中抽出刀剑,冲向黑痣人。
若虚直怪自己大意了,他刚动了几步,却见那两个相貌凶恶之人也拿出刀来,不过他们却拦住了三个生意人厮杀起来。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黑痣人?他们只是一般的拔刀相助?若虚来不及多想,朝船上奔去,可是这儿到船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在三打二的过程中,三个生意人略占优势,其中一个终于突了出来,冲向似乎毫无反击能力的黑痣人。他铆足劲一刀猛砍了下来,这一刀要是砍在身上,黑痣人岂有命在?惊得若虚大叫一声,可是他知道自己来不及了,黑痣人这下完了!
可是意外的事出现了,只见黑痣人往旁边动了一下,忽然一掌击去,正中其人的前胸,把这个人打得翻了几个滚,从甲板上跌落江中,溅起一阵水花,而黑痣人也栽了几栽,一把抓住了船的桅杆,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另两个生意人顿时紧张起来,等若虚一跃而上时,他们转身要走,可是只有一个功夫稍高的人跳进水里,另一个被面貌凶恶的人一刀刺中,接着飞起一脚,踢入江中。
一个面貌凶恶之人在船边寻找着落水之人,另一个则上前扶住黑痣人,若虚奔到黑痣人的身边,也扶着黑痣人坐了下来,问道:“大叔,你怎么样?”黑痣人摇摇头,又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黑痣人连忙坐稳运气调息。前一个面貌凶恶之人没有寻到落水之人,也回到黑痣人的身边。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紧张地注视着黑痣人。这关注的目光使若虚起疑:他们肯定与黑痣人认识,否则不可能是这样的眼光,但是黑痣人正在调息、运气,不好再问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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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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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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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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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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