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虚、骆燕跟着秦雨走到一家“衡阳客栈”的后门,骆燕见这儿人来人往,也就放下心来。他们一起走进一间较大的客房。房间里有几个人,秦雨向一位老者作了介绍。这位老者马上站了起来。这人六十多岁,黑色面皮,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留下道道皱纹,可是仍旧威武健壮,精神矍铄。
此人打量着若虚说道:“桓将军果然是少年英雄!”若虚连忙行礼,说道:“不敢!前辈可是杨掌门?”老者点点头,说道:“老夫就是杨子江!”他做了一个手势,说道:“桓将军请!”又对骆燕作了个手势。两方分宾主坐下,仆人献上茶。
杨子江先是问了万禄军营中的事,若虚也客气地作了回答。若虚一想:杨掌门不会只找我聊天的吧?他有什么事呢?时间不长,从里面走来一位年纪较大的仆人,若虚看了一眼,马上认出这个人就是秦桂生,连忙和骆燕一起站起来行礼。
秦桂生点点头,坐到椅子上,他看了一眼骆燕,问道:“桓将军,花儿呢?”若虚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逃不开这个话题,自己估计秦桂生一向深入简出不会来衡阳,可没成想他还是来了,自己最不想见到他。略一停,他就把赵休花的情况简单地叙说一下。
秦桂生脸色一沉,责备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赵家谷?单凭你一人之力能斗得过雪域三魔?”若虚说道:“秦老伯,我年轻,遇事就知道急!”秦桂生说道:“你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拔寨,可也没见你糊涂过!”
骆燕见这个老头,一见面就数落人,心里不满,马上接过话:“前辈,若虚当时身在异乡,单枪匹马,身上还有毒,又如何马上通知赵家谷呢?”秦桂生瞥了一眼骆燕,说道:“这不是你所管的事吧!”骆燕反唇相讥,说道:“桓将军恐怕也不是你所管的人吧!”
秦桂生怒道:“你们白虎派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骆燕应道:“别人我不管,我从来不仗势欺人!万事以理字为准!”秦桂生冷笑一声,说道:“你若讲理,就不会这样跟一个前辈说话了。”骆燕也不含糊,马上应道:“我再不讲理,也不至于把人家关了一年多。”秦桂生怫然动怒,一拍桌子,却无言以对。
若虚连忙劝住骆燕,杨子江也劝住秦桂生。秦桂生对若虚不满的原因不仅是赵休花不见了,更重要的是在宜昌的时候,若虚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责备若虚,是不把若虚当外人看待:你学了我们玄武门的武艺,不管你答应不答应,都是我们玄武门的人。骆燕对秦桂生也不满,是因为他把若虚关了那么长的时间,而现在还责怪人家,是从爱护若虚的角度出发的。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若虚把寻找赵休花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把委托岳麓雄狮班门斧的事告诉了秦桂生:只要赵姑娘还在三湘之地,就能找到。秦桂生略一点头,似乎还算满意。他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的伤势如何?”若虚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师姐已经说了,皇甫教主正在研制解药。”秦桂生说道:“你有伤在身,又是万禄义军中人,不会来参加衡山大会的。你到衡山,是另有他事吧!”若虚无奈,只得把此行的目的讲了一下。
秦桂生用手敲着桌子,说道:“你有什么计划?”若虚摇摇头,说道:“还没有计划。”秦桂生站起来与杨子江耳语一阵,然后说道:“若虚,你的家事就是我们玄武门的事,我们玄武门就住在这里,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开口。”
若虚说道:“玄武门一向不与外人争斗,如果因为晚辈的家事,而把玄武门牵涉其中,实非晚辈所愿!”杨子江说道:“别这么说!桓将军的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当然我们也会保护自己,尽量不暴露身份,请桓将军放心!”若虚拱手谢道:“多谢杨掌门,多谢秦老伯!”
秦桂生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老朽说过,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反过来,我们的事也就是你的事。桓将军不要忘了!”若虚只得点头称是。这个老头子古板得很,一直沉着脸,而骆燕也侧身而坐,不正眼看他,这气氛有些沉闷。
若虚看看也差不多了,就说道:“杨掌门,秦老伯,晚辈这就告辞!”杨子江笑着说道:“那老夫就不送了!”秦桂生板着面孔,说道:“还有,你可不能负了花儿!”他把“花儿”讲得很重,若虚答应着,骆燕在暗中瞪了他一眼,也跟了出来。
骆燕以为若虚要数落自己几句,可是若虚却说道:“骆燕,你真厉害!”骆燕说道:“我就看不惯他那个霸道的样子!”若虚说道:“你敢说敢做,率性而为。而我顾忌太多!”骆燕说道:“你把赵姑娘弄丢了,心里愧疚,自然小心说话。”她又学着秦桂生的腔调,说道:“你可不能负了花儿!”惹得若虚一笑。骆燕说道:“这是什么话?好像我要跟赵姑娘争什么似的。”若虚心里一动,嘴里说道:“骆燕,你别生气!他这人就是这样!”骆燕应道:“这老头真可恶!”
其实若虚也不喜欢秦桂生的样子,可是他不便多说。环视一下四周,若虚站住了脚步,说道:“骆燕,我们不能从门出去。”骆燕点点头,把手一挥,说道:“跟我来!”她领着若虚从屋顶上出了客栈,潜身在暗影之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夜幕已经降临。两个人悄悄到了东城门,可是仍然没看见凌霄。骆燕心细,用手一指:只见城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这两个人是凌霄的随从,骆燕在无为客栈见过他们。若虚朝四周一看,见无可疑之人,就和骆燕走了过来。
两个年轻人打量一下,其中一个问道:“你们可是桓将军和骆姑娘?”另一个拿出一个牌子,说道:“这是凌姑娘的令符!”若虚接过来一看,这确是凌霄的令符,就问道:“我师姐呢?”年轻人说道:“凌姑娘和长老们在回雁酒家吃饭,她让我们等桓将军和骆姑娘。”
骆燕说道:“你告诉凌姑娘,等他们吃完后,我们在门口等她!”年轻人答应着走了。骆燕、若虚转进一条小巷,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见无人注意,这才找到一家小饭馆,吃饭去了。
再说沈乾、茅坞一行奔跑了一天,早就饿了,一到衡阳就进了回雁酒家。凌霄心细,进了回雁酒家后,又安排了两个人到城门口等候若虚。就算有人盯梢,他们也不会认识两个随从的。
回雁酒家规模不小,在衡阳这一带是首屈一指的。这里的菜肴品种多,不仅有衡阳本地的名菜,诸如紫苏田螺、草市豆腐、玉麟香腰、新塘削骨肉、石湾脆肚等,而且还有不少外地的名菜,最重要的这里还有多种美酒,这酒是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因此,回雁酒家在这一带名气很响,许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经常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而这一段时间,回雁酒家除了有当地的一些富豪之外,还多了不少带刀带剑的江湖中人。这些江湖中人吃喝不愁,许多人以参加衡山大会为名,到处交友游学,切磋武艺,当然也少不了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所以他们都提前到达了衡阳。
凌霄等人进到酒店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酒店里弥漫着酒香和菜肴的香味,让他们感到更加饿了。当地的几个富豪见有许多江湖中人带着刀剑,就知趣地退了出去,他们的座位马上就被人占据了。茅坞、凌霄等人在伙计的引领下,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位置并坐了下来。
这时传来一声响亮的拍桌子的声音,众人一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声音是从南边一张靠窗的桌子上发出的,凌霄一看,这张桌子坐着不少人,有个胖大的道人格外引人注目。沈乾略指一下道人,说道:“凌姑娘,这个道人就是九嶷道长!”凌霄点点头,她多次听到九嶷道长的名字,这位道长是江湖上惩奸除恶的领袖。沈乾又介绍道:“旁边是祁连山五义!”凌霄忽然想起若虚跟自己讲的赵休花的事,若虚想问问,可是一直找不到他们。
九嶷道长站起来,对着大厅里的众人拱拱手,说道:“轩辕坟二鬼一出江湖就恶贯满盈,罪行累累,贫道已经广散英雄帖,让江湖正义之士诛杀这两个老鬼,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凌霄估计他们已经说了一段时间了,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就有人在慷慨陈词,九嶷道长可能是对此事的总结。这时,有个道长站了起来,说道:“九嶷道长,贫道稽首了!”九嶷道长也抱拳还礼,问道:“道兄是——”这位道人说道:“贫道武当派掌门清空是也!”——武当派在元末明初张三丰后才成了江湖大派,此时名声不响,因此,清空道长也不为外人所知。
九嶷道长说道:“哦,原来是清空掌门!道兄有何见教?”清空说道:“贫道以为,应该创建一个江湖黑帖,将江湖败类尽列其中,人人得而诛之。若有人不遵此帖,我等江湖中人就不再与之为伍,诸如衡山大会这样江湖盛会也将这些人排斥在外。”九嶷道长点点头,说道:“道兄言之甚好!贫道赞成!”
九嶷道长建议把雪域三魔、轩辕坟二鬼列进首批江湖黑帖,众人纷纷表示赞成,一致通过。还有人陆续提出进入江湖黑帖的人选,可是引起了不少争议,气氛热烈。
而九嶷道长却坐了下来,没有参与争论。趁着这个空儿,凌霄想了一下,还是挤到九嶷道长的面前,恭敬地行礼,问道:“道长,在下有事请教!”九嶷道长看看凌霄,就问道:“姑娘,不必客气,请讲!”凌霄说道:“道长,你们在岳阳城外围攻雪域三魔的时候,是否发现一个被他们劫持的姑娘?”
九嶷道长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贫道真没注意!”凌霄又转视祁连五义,庞虎接上话:“不错!确有一个姑娘。”凌霄问道:“这位姑娘后来去了哪里?”庞虎想了一下,说道:“她朝岳阳城的方向去了,她说她要回家。怎么,她没回家?”凌霄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相告!”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多问,而且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凌霄只得拱手退回自己的座位。
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诸位英雄。”这么一说,场面上马上安静下来了。沈乾悄悄对凌霄说道:“这人是雁荡派掌门福东海!”凌霄心想:沈长老知道得很多,自己就是孤陋寡闻了。福东海说道:“我等江湖中人对雪域三魔这些江湖败类是恨之入骨,所以很快就达成一致,可是我等江湖中人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产生恩恩怨怨的事很多,这样的门派恩怨如何解决呢?如果能够解决,我们武林不就变成太平盛世了?”众人议论纷纷,凌霄也觉得这个话题好。沈乾摇摇头,不以为意:老生常谈!
有人站起来说道:“我等可以成立一个什么组织,来统一解决这些纠纷。”凌霄望着沈乾,沈乾说道:“这个人是丐帮的副帮主陶银,他的江湖名声很好!”这么一说,凌霄认真看了一下陶银,这人有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脸不大,脸色较白,淡眉毛,胡须不多,可是眼睛却很明亮,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短小精悍的人。
马上有个人接过陶银的话:“陶副帮主的话与贫道的想法一致。贫道早就想抛砖引玉,可是现在却成了狗尾续貂了。”沈乾小声说道:“这是青城派的余聪道长!”凌霄一看,余聪道长就坐在隔壁的桌子边,这人有七十多岁,个头不高,须发皆白,身体健朗,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拂尘。
陶银说道:“如果诸位英雄赞同这个主意,我等就在衡山大会提出来。诸位英雄不远千里而来,不能只为登山赏菊吧?”可是众人反应淡漠,似乎一下子还不能接受这个主意。余聪道长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陶副帮主,你就带着我等先干起来,这个主意好,没有谁会反对的。哦!贫道以为,这个组织就叫江湖刑部吧,不知是否妥当?”
又有人接上话:“叫什么名不打紧,最关键的是,它如何公正地处理江湖的恩恩怨怨。”沈乾又介绍道:“这是云南苍山派的滕飞!”凌霄一愣:这么老远还来参加衡山大会?
有人站了起来,沈乾先介绍道:“他是武夷刀派的廖晨星!”胖胖的廖晨星说道:“滕掌门言之有理!公正地处理江湖恩怨至关重要。只是不知道如何组建这个什么江湖刑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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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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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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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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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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