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从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拎着个小化妆包出去给玉红蝶梳头、整理着装。
我撇嘴呢喃:“还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过平时怎么从没这么贴心的伺候过我?”
另一边,侯跃文也已经下了车,迎着他的乡邻走过去。
“跃文?你怎么坐这么气派的车回来了?”
“猴子,你的手咋回事?”
侯跃文面对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一一解释着。
看他们的样子,要说个半天,我先去跟玉红蝶他们会合。
刚到跟前,叶芸直接把化妆包塞我手上:“拿好了,我给红蝶姐姐补个妆。”
我一头黑线,玉红蝶则是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任由叶芸在自己什么忙活。
“娘娘,你刚才怎么突然从车上跳下来了?可把奴才吓了一跳。”
我阴阳怪气的跟玉红蝶开玩笑,但没能逗笑她。
玉红蝶在外人面前,还是习惯保持那副高冷的姿态。
“这些人,在焚烧尸体!”
我‘哦’了一声:“如果是尸体的话,那就还好,可能人家这边就流行火葬呢。”
话一出口,我就猛的想了起来。
就算是火葬,但这尸体的数量,明显有点儿多,而且别说丧葬仪式了,连口棺材都没有。
四五个麻袋,像是丢垃圾一样被扔进了同一个坑里。
刚想到这一点,侯跃文就开始放声痛哭。
“二驴子!金柱!都怨我回来晚了啊,要是我早回来几天,彭大夫一定能救活你们的!”
侯跃文哭的伤心欲绝,他身边的人也都跟着落泪,但却没有一个上去拉一把的。
虽然口头上热切,但却又都刻意和侯跃文保持着距离。
我觉得奇怪,这时候一个住着拐杖的老人,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这老头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胡须花白,脑袋顶上也仅剩下几绺白毛坚挺着。
“您是跃文从城里请来的郎中吧?我是驿村的村长赵满良,您叫我老赵就行。”
我习惯了别人叫我‘医生’或者‘大夫’,被叫做‘郎中’这种年代感十足的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赵村长,您太客气了,我是侯老哥叫来的。”
赵满良客套了几句,就急切询问:“您是不是给跃文把病治好了?”
我坦言道:“暂时的,能撑多久,我也不敢保证。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把大家的病都给治好!”
赵满良眼前一亮,但马上又充斥着苦涩。
“好!太好了!我替跃文,替我们村儿谢谢您了。”
赵满良要给我作揖行礼,他这么大年纪了给我来这出,我很怕自己会折寿,赶忙拦阻。
“郎中,能不能问您一句。跃文这病,传染不?”
我突然想到了他们焚尸的目的,是把侯跃文的病,当成了会传染的瘟疫。
“按照我的观察,这个病,如果只是短时间的接触,没有血液交融的话,是不会传染的。”
我这几天,没少亲自照顾侯跃文。一开始我也怕叶芸会被传染,所以换药这种事,都是我亲自做的。
现在我身上是一点事儿没有,这个病应该就不会有传染性。
“赵村长,坑里那些尸体,是跟侯跃文一起得病的人吧?”
赵满良浑浊的双眼泛起泪光,哽咽着点了点头。
“也怪我,没想到这些人的情况那么严重。早这道这边的情况那么严重的话,我应该尽早赶过来的。”
我主动背了这口黑锅,如果我说是为了救治侯跃文耽误了时间,那么侯跃文以后在村里,可能会受埋怨,而且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赵满良虽然是个没出过村子的老人,但人也通情达理,还劝我说不要往心里去,不是我的责任等等。
这方圆百里除了驿村,再无人烟,肯定是要在村子里住下的。
现在能和赵满良搞好关系,未来一段时间肯定百利而无一害。
刚要向他询问村民的详细病情,一辆老式的地排车从村口过来。
车板上,又有好几个麻袋。
“赵村长,一共有多少个病人。现在……还剩下几个?”
这些麻袋里,都是流逝的生命,让我不免悲感。
赵满良重重叹了口气:“我都数着,他们一伙上山的,有十二个。现在,就剩下三个了。跃文是出去请郎中的,结果还就他命最好,被你给治好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赵村长,这些人的尸体,可以留下吗?我想看看他们身上的情况,找出病因,至少也要努力把剩下的三个人治好啊。”
看到赵满良犹豫的神态,我继续补充道:“如果你还是担心这个病会传染的话,我可以不进村,就在这地里对付几天也行。”
赵满良赶紧道:“那可不行,您是大老远来给我们村儿的人瞧病的,怎么能让您住这地里呢?”
“既然您都说这病不染人,那就不烧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娃娃们,我也不舍得。”
赵满良亲口答应了,我赶紧顺势让村民帮我干了点儿活。
就在这块地里,用苞米杆围了个简单的场地,用烂布塑料纸糊了一下,勉强算是个小型的义庄。wWW.ΧìǔΜЬ.CǒΜ
虽然有了赵满良的吩咐,但这些村民在搬运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生怕多蹭到一下。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赵满良邀请我进村,说是已经安排了接风宴。
“赵村长,我是来诊病的,不着急这些。你们先去,我留下来看看这些病人。您把侯跃文留下来给我可以吗?我怕一会找不到路。”
赵满良没什么好犹豫的,先带其他人回村里去了。
在村民离开之后,侯跃文还失魂落魄地跪在葬坑边儿上。
我走到他身旁,挨着他蹲下,给他递了枝烟。
“你的牙齿上有很厚的烟渍,我知道你也有抽烟的习惯。但你刚做了手术,我这几天没敢给你。”
侯跃文接过了香烟,点上之后就猛吸了几口。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其实真不怪你。无论如何,路上花费的时间是免不了的。而且就算我早几天过来,你们这地方缺医少药的,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们。”
侯跃文的表情呆滞,显然是没听进去我的话。
而且他突然挣扎着起身,还把我给撞了一下,接着就要往坑里跳。
“既然活下来了,就得替他们好好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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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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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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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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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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