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收收心?”
我对于他这种花天酒地的行为很是厌恶,刘强尴尬地挠了挠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啊,现在不玩,再过几年就有心无力了。”
他也没有和我在这个话题上深刻讨论,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彭医生,我的病,是不是有进展了?”
我点了点头:“看病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啥事儿?”刘强先是浑不在意,紧而面色一紧:“四年前!难道是张勇的事?”
我皱了下眉头:“张勇?”
刘强还在迷茫之中:“应该不是吧,咱俩也才刚认识,你怎么会对我公司里的事感兴趣?”
“先说说看。”
我冷声打断了他,刘强叹了口气:“也没啥好说的,就以前我手底下一员工,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然后这小子就把他老婆给杀了。”
“很快他就被查到了,被特警堵到了公司里。要说我平时对他也不薄,这小子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拿把刀把我给抓了,跟特警谈判,说要带着我一起下地狱之类的。”
“当时可给我吓懵逼了,张勇也是公司老员工了,看着老实巴交一个人,居然是个亡命徒。”
不出所料,这也是刚才那个变成鬼的刘强,没能告诉我的事情。
两个刘强,四年前的经历,也是同一件。
“然后呢?张勇死了,刘强活了下来?”
刘强朝我撇了撇嘴:“这还用说嘛?我这不还活生生站这儿吗?张勇那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没真的拉着我一起跳楼。不过他临死的时候,把他老娘托付给我照顾,还说我要是不照做,变成鬼也会来弄死我!”
“所以你没照做?”
刘强连连摇头:“那倒没有,咱也不是不讲究的人。张勇跳楼死了之后,我把他老娘照顾的好好的,每周都去看望一趟。这不,我明天就是要去看她。”
我对他的说法暂时存疑,现在我在思考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两个‘刘强’的说辞,一模一样,但一生一死。死的那个,真正的身份应该是跳楼身亡的张勇才对。
又或者说,死掉的那个,是张勇的肉身。可能他的魂魄占据了刘强的身体,也就是现在我眼前这位。
他真的是刘强吗?
见我盯着他沉默不语,刘强渐渐有些畏惧:“彭医生,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啥?”
“咱们认识也好多天了,我还没仔细了解过你。今天也没别的事儿,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给我讲讲呗。”
刘强习惯性挠了挠头:“就这?跟治病有关系吗?”
被我瞪了一眼之后,刘强赶紧开始讲述,把他这个乡下出身的泥娃子,一步步成为现在经济自由的民营企业家,其中过往都讲述了一遍。
我对他的人生经历不敢兴趣,只是期待着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如果他是张勇,那么即便伪装的再好,也可能会露出破绽。
而且现在的他,孑然一身,老婆孩子也都跟他分居了,有一种掩饰自己身份的感觉。
听着他滔滔不绝说了近一个小时,我失望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经历,平定真伪,只能看状态。
但刘强的态度很自信,甚至是自信过了头,还有过度吹嘘自己的因素。
“要不是我老婆不要我了,我其实也是一个好男人来着。我现在天天在夜店里混,还不是因为我寂寞啊!”
刘强带着几分酒劲儿,上手扒拉我的胳膊,马上就要痛哭倾诉的样子。
“不想再被我催吐醒酒的话,就别碰我!”
刘强赶紧退了回去,眼含泪光地看着我。
我重重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明天来接我,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位老人家。”
刘强看了一眼时间:“明天?你是说今天吧,再过仨小时天就亮了。”
在我的驱赶下,刘强还是起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问我。
“彭医生,你问我四年前的事儿,是不是缠着我的鬼,是……”
我皱了下眉:“别瞎打听!”
刘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医馆,他前脚刚走,玉红蝶就从后门进来。
“你觉得哪个是真的?”
我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所以我才决定去看看张勇的母亲。俗话说母子连心,她或许能认出来哪个是自己的亲儿子吧?”
“认出来和主动承认,未必一样。”
玉红蝶的话有些深意,我问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一个变成鬼的儿子,和抢了别人的身体和身份,继续以活人的状态活着。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我不同意她的观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相信一定能够分得清!”
玉红蝶没再和我争论,反身回房间了。
我也回自己房间眯了会,感觉刚睡着没多久,刘强就来了。
他的精神也不咋地,顶着俩黑眼圈。
我叮嘱了叶芸一下,上课别迟到了,就上了刘强的车。
车厢里放了很多营养品,刘强对张勇的母亲,真的挺上心的。
路上刘强跟我说了些张勇母亲的事,老人家住在郊外。刘强也想过把她带进城里聊照顾,甚至是接到自己家里去。
但老人家不愿意,先说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又说自己一进城,就老是想起来张勇,心里难受。
老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刘强也没办法再强求。
开车出了H市,又一路往南,到了一个几乎废弃的小村子。
“这村儿里只剩下一些老人了,年轻人都进城工作和生活了,甚至就连孩子,都去城里上学了,这些老人,像是被社会遗弃了一样。”
刘强还是有点儿身居高位的眼界的,他说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看法,而是现在的民情。
村里还是泥泞的沙土路,车开不进去,刘强就把车停到村口,拎上礼盒,带着我往里走。
张勇的家在村子深处,我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很久,才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就连院墙都是篱笆和木桩编制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踮脚向院子里看去,无数红色的丝线纵横交错,上面还挂了些样式不一的小铃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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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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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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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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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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