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在府衙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里,他们紧张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出征。当然,两军的服装还没有交换,最起码当着杨嗣昌的面,他们二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杨嗣昌当然也是早早的等在了安远门前,前日他就已经派出快马前去通知左良玉和贺人龙,不管他们二人是怎样的逃跑将军,但是他以督师的名义给他们下令,两人在面子上不敢不从,既然孙传庭也没指望左良玉和贺人龙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那么这二人只要领兵出现跟在他们后面即可。而高起潜那边,杨嗣昌是昨日才通知的,这一点杨嗣昌倒是不含糊,毕竟他也是文臣,虽然不是东林党,但是杨嗣昌跟东林党等一帮文臣倒是有一个共同的观点,那就是讨厌阉党,高起潜虽然是监军,毕竟是阉党一脉,杨嗣昌自然是不想与他打过多的交道,所以在这一点上杨嗣昌听取了孙传庭的意见,临近出发的时候才将消息告诉了高起潜,以免他那边出什么幺蛾子。高起潜的兵马要比二人晚上一天再出发,一方面是给卢象升和孙传庭一些独立作战的空间,在孙传庭等人看来,这些来自山东、河南等地的卫所兵如果跟他们混合作战反而会拖他们的后腿,只要在需要支援的时候能及时策应一下主战场的攻势便好了,加上天雄军和孙传庭的兵马要交换服装,更不能让高起潜看到,所以两军故意隔开了一些距离。只要让高起潜的兵马迟一天出发,那么他们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
“建斗,这次作战其实我一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大军缓缓出城,因为大部分士兵都是步兵的缘故,所以卢象升和孙传庭干脆将仅有的少量骑兵全部集中在中军,这也是孙传庭的意见,将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使用应当效果会更好一些,毕竟两人加起来也只有两千骑兵,这在寻常地方也算是一支了不得的力量,但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这点兵力多少还是捉襟见肘了一些。孙传庭出了城门,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亮起的天空,忽然侧脸问卢象升道。卢象升一愣,看着孙传庭道:“白谷兄,不知白谷兄这是何意?”孙传庭笑了笑道:“其实我丝毫不怀疑这次作战我们能大胜,以有备算无备我们就已经占得先机,加上我军士气如虹,所率领军士虽然只有两万人,但是明显都是精锐之师,兵不在多而在精,就凭借我们两军合体的战斗力肯定远远超过他们,就算流贼倾巢出动,我也有把握咬下他一块肉来。只是这之后呢,这之后的战略不知道建斗有没有考虑过。”卢象升顿了顿,这一点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倒不是说卢象升的眼光不够长远,而是野猪峡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卢象升也不敢预测下一步会怎么样,若是在野猪峡取得大胜,是不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消灭闯贼的好呢?
卢象升对孙传庭拱手道:“白谷兄,流贼乃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就是再能打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说来说去还是要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给提升上来,如果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谁还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当流贼呢?”孙传庭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但是大明朝的积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去除的,就比方说我在陕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八大家。”卢象升摇了摇头,对于西北民间的事情他知之甚少。孙传庭进一步说道:“所谓八大家就是介休范家、太原武家、大同侯家等等一共八家规模比较大的商人,他们的经营范围不仅仅是在山西,整个陕甘宁也是他们的商帮势力范围,他们掌握了大量的钱财资源,不仅仅是马市,包括铁器、布匹、丝绸等等,只要是他们能拿来做生意的,都会拿去买卖,这几家联合起来形成了事实上的垄断,普通小民要想做点生意几乎就会被他们挤死,反正他们有的是钱,直接拿钱把你的生意给挤死太容易了,更不用说他们背后千丝万缕的人脉,有了这些,他们就垄断了大量的资源,简单一句话就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不要看现在西北流民遍野,他们照样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以你说的问题若是不能解决这些商人的垄断局面,只会不断循环。但是现在我想的倒不是这些,而是野猪峡的作战结束之后,我们是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直接端了李自成的老巢。”
卢象升想了想回答道:“白谷兄,我倒是觉得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我们并不知道野猪峡的战役结果会走向何方,若是闯贼并没有伤筋动骨,我们贸然追击是不是太唐突了?要知道,野战我卢象升倒是不怕他们,守城战我们更是有必胜的把握,但若是攻城战我还真的拿不准,天雄军在攻城战这一方面可能是个弱项,或者说在辽东基本面临的都是野战和守城战,我们并没有主动出击建虏的机会,闯贼的战斗力虽然远远比不上建虏,但是他们毕竟还有老营兵支撑,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孙传庭顿了顿,看了卢象升一眼道:“好,总之我是有一战彻底将李自成歼灭的想法,不能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否则他们又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先将他们的根给除了才是正道。”两人对视一眼,便没有再说话,孙传庭此刻脑中思绪万千,他跟卢象升的想法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毕竟他是陕西巡抚,卢象升是客兵,他的任务就是击败并消灭流贼然后就可以功成身退。而孙传庭不行,山西百废待兴,还需要他这个巡抚大人发挥更多的作用,孙传庭考虑的是更深远的事情。不过卢象升说的对,先把野猪峡战役打了再说,也好试试他们的方略能不能成功。
“报!大人,前方就是富平了。”大军在官道上行进的飞快,自从上次李自成被击败之后,西安府境内的流贼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谁都知道有强大的官兵进入了西安府,所以不仅是李自成败走,剩下的小股势力也不敢在西安府久待了,生怕哪一天官兵拿自己开刀。既然如此,在西安府境内的官道上行进就是一件比较安全的事情,他们可以顺利的直奔富平、马栏山、金锁关一线,过了金锁关才是延安府的地界,所以在富平进行换装应当是非常安全的。前方探路的骑兵回来禀报卢象升,卢象升挥了挥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卢象升立刻找到孙传庭道:“白谷兄,前面就是富平了,我们立刻赶过去换装吧,顺便让将士们歇息一下。”孙传庭呵呵笑道:“建斗,你们的装备堪称是豪华,即便是只交换外面的罩甲和旗帜,我也是啧啧称奇啊,天雄军果然是不一样,那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军队,朝廷在你们身上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卢象升道:“我们这也不算什么,跟南直隶新军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有机会,白谷兄一定要去南直隶看看,看看什么叫天下第一强军,什么叫世外桃花源。”孙传庭点点头,“呵呵,你说的我心里就跟猫爪的似的,建立这样的地方乃是我毕生夙愿啊。”“会有机会的,白谷兄,大明也终究会重新有重新富足强大的那一天。”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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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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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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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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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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