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流贼的优势就在于人多,就在于不惜人命,倒下了五六十人,又有更多的士兵围拢上来,只要城上守军不能将所有的攻城梯摧毁,那么流贼就会源源不断登城,给守军造成大麻烦。“啊!啊!啊!”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冲在前面大砍大杀的马林忽然间目眦欲裂,他分明看见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可是却找不到杀死他们的人,常常是有人正跟面前的人交战成一团,忽然就软绵绵的倒下了,一眼看过去却找不到凶手。马林大急,手中的战刀不禁加大了幅度,将面前硬生生砍出一条血路来,挡在他身前的闯军全部被一刀劈死。直到此时,马林分开人群才终于看清楚,杀死他手下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只见几个并没有系发髻,披头散发身高只有大人一半的小孩子来回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瞅准机会就用手中的匕首对着面前的明军士兵腰腹之间一阵捅刺。看样子那些小刀极为锋利,这些小兵手法娴熟,一下子就又捅到了好几个明军。
马林大急,连忙出身提醒手下人道:“一群蠢货,他们队伍里有孩子兵!小心那些孩子兵!”马林这么一提醒,士兵们才恍然大悟,纷纷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竟然有许多身材矮小的士兵在人群中穿梭,他们借着成年人的掩护不断对明军士兵进行偷袭,屡屡得手,他们的脸上分明还透露着稚气,可是眼神之中还散发着狠厉的杀意,仿佛没有生气的皮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本来应该是玩耍的年纪,可是他们却早早被送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的父母在哪里,他们大概率都是孤儿吧。即便是闯军中的饥兵再没有人性,他们也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冲在最前面。一个剪毛贼冲到一位明军小旗官面前,刚要举刀捅刺,哪知道这位明军小旗官早有准备,当啷一声,手中雁翎刀立刻就将剪毛贼的匕首格飞,剪毛贼失去了兵器,正在惊恐之际,却发现对面的明军小旗官愣住了。原来是小旗官看清楚了这个剪毛贼的面容,分明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小旗官一时间下不去手,手上的动作便慢了半拍。
剪毛贼反应极其迅速,趁着军官一愣神的工夫,直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朝着军官的肚子就刺了过去,噗嗤一下,锋利的匕首深入人体,军官痛得蹲了下来,手上的兵器也掉落在地上,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狠辣,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剪毛贼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一边将匕首往里送,嘴里一边大呼着要同伴过来帮忙,很快几个流贼便围拢过来,手上棍棒大刀一起落下,将倒在地上的军官乱刀砍死。马林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自己手下稍微仁慈一下就枉送了性命,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即便对方是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他们也要果断下手,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马林怒吼着,冲入人群当中,手起刀落,砍翻了十几个剪毛贼,可更多的人冲了过来,官兵们抵挡不住,纷纷后退,很多火器手和弓箭手舍弃掉手中的火铳弓箭,抄起腰刀加入了战团。城下的预备队也源源不断上城,补充到队伍中来。“都让开!白杆兵结阵,把他们推下去!”混战之中,只听马祥麟一声断喝,众人纷纷侧目。只见马祥麟身后站着两三百手持白色长枪的健壮士兵,正是川军精锐白杆兵,这些士兵在马祥麟的指挥下站成了三排,大吼一声端起了手中的长枪,枪阵如林,正是白杆兵常用的枪兵大阵,马祥麟孤注一掷,他知道如果就眼睁睁看着双方士兵混战,就算自己手下人一个能砍翻十个敌军,朝天关终究也是失陷的命运,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给秦拱明和张凤仪的人马进入剑阁创造更多机会。
枪兵们密集排列在一起,平端长枪,在马祥麟的号令之下一步步逼近上城的闯军,大阵的好处就在于人员密集,每一个士兵都可以完全信任身边的伙伴,将自己的侧翼交给身边的人,每一个接近枪阵的敌兵都会面临数杆长枪的威胁。“刺!”马祥麟一声令下,数百杆长枪全体刺出,敢挡在枪阵面前的敌军无一不是身上被扎了几个血窟窿,惨叫着倒下。白杆兵们每前进一步,就会有数十名流贼扑倒在地,本来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剪毛贼也失去了活动空间,如林的长枪排列密集,将所有角度全部封死,不管是剪毛贼还是普通流贼都被无差别杀死,局面总算被官兵暂时控制住了。
“他娘的,咱们没有大炮,要是有大炮,就照着城头轰他娘的,官兵这么密集,正好是干掉他们的好机会。”刘希尧在城下观战,挥舞着拳头对身边的贺锦道。那些已经登上城头的饥兵在他眼里都不是命,他们的作用就是将官兵吸引出来,集中在一起。若是此刻下面能施放一排炮火,城头的明军可就灰飞烟灭了。
“大人,你带白杆兵先撤,末将来断后吧,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耗不过他们。”又击退了敌人一轮攻势,马林靠在垛口处喘着气道。方才一阵混战,他自己身上也是多处受伤,虽然不是致命伤,可是马林也精疲力尽。他见敌军又在调动数万饥兵轮换,心知对方的车轮战是没完没了了,自己总共就三千兵马,两天的作战下来也是死伤近半,弟兄们也都非常疲惫了,再打下去估计全部都要撂在这里,不行,不能硬拼,要让将军先去剑阁布防,剑阁地势比朝天关险要的多,数百白杆兵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等秦拱明或者张凤仪的援兵一到,剑阁无忧矣。
“你带着白杆兵先撤,本将来断后吧。”马祥麟反对道。“都什么时候,将军,咱们就别争了,你带五百白杆兵先走,把剩下的人都给末将留下,末将就打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到立刻撤兵。咱们不能跟流贼做一城一地之争。”马林急道。马林作为马祥麟的副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脾气,眼下到了危急关头,马祥麟知道拖延下去只会耽误时间,随即,他用力拍了一下马祥麟的肩头,“好,就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能恋战啊。”“末将明白。”马林抱拳道。
一刻钟之后,朝天关南门大开,马祥麟带着五百白杆兵立刻撤出城,朝着剑门关的方向急进,而他刚刚和士兵们出了城门,就听见身后杀声震天,看来是流贼又发动新的攻势了,马祥麟不做停留,他知道,马林和剩下的弟兄们正在用生命给他们争取时间,这一仗下来,留守的弟兄们能剩下多少还不知道。
“报!大人!大人不好了!”成都府府城,这里自古以来就号称是天府之国,春秋战国开始,成都就被一轮轮的建造翻新,到了明代,更是有蜀中明珠的美誉,城市规模极大,人口也很多,丝毫不比应天府逊色。怪不得李自成要将这里作为目标,若是真的打下来,还不知道能搜刮出多少财富。陈士奇此刻正坐在巡抚衙门中翻阅着近期的战报,自从闯军大举进攻四川以来,每天都有无数的文书鸽信飞到陈士奇的案头,陈士奇自嘲,此刻他恐怕是全天下最繁忙的巡抚。陈士奇正在翻看秦良玉的信件,忽然一名卫士冲进来禀报,陈士奇一惊,急忙放下手中茶杯,这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什么不好了,快讲!”陈士奇问道。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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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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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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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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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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