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了血腥味。
见她俏脸冷沉了下来,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眼里满是阴云,谢云宴说道:“嫂嫂别担心,不要紧的,就是些皮外伤,等过上几日就能长好……唔!”
苏锦沅伸手朝着伤口边缘一拍,就见少年疼的脸色煞白闷哼出声。
“不是不要紧?”她冷笑。
谢云宴喉间压抑着疼痛,额头上浸出冷汗来。
苏锦沅见他疼的厉害,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这才伸手快速解开那已经沾满了血的白纱,就见到他下肩之上那伤口落的极深,皮肉外翻几乎时看着格外狰狞,仿佛能见到骨头了。
她黑着脸瞪着谢云宴,“这就是你说的蹭破了点儿皮?这么热的天不好好上药包扎就这么胡乱裹着,还敢逞强说不碍事,你这条胳膊是不想要了是不是?”
领兵打仗,科举入朝,哪一样不需要四肢健全,谢云宴简直就是在拿他自己儿戏。
谢云宴被训的低声解释:“我清晨时才领着昨夜出去剿匪的人回营,戍营的人都看见,而且码头才刚出了事,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受伤难免会惹来麻烦。”
“春回他们呢?”
“春回受了点伤,我让童越先带他回城去了。”
“那你自己怎么没备伤药?”
谢云宴见她气怒声音低了好些:“何家的人我都是见过的,派去的那些也很容易拿下,我也没想到豫国公会突然派死士过去,之前只以为万无一失……”
“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
苏锦沅顿时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昨天还再三跟你说过让你万事小心,就算再周全的筹谋也总有意外的时候,而且你说你不想被人发现。”
“你这个样子要是真去了大佛寺后被人撞见了,脸色惨白又一身的血腥味,谁看到都能发现了不对!”
当初她不过是去刑部大牢见谢云宴时身上染上了一些血腥,萧老夫人就一口道破。
谢云宴身上带伤,那血色虽然被黑衣遮掩了,可又怎么能瞒得过一些鼻子灵敏之人?
谢云宴被她抓着胳膊,肩膀几乎落在她膝上,见她动怒的样子放软了声音:“我让夏生回城接你时取了伤药过来……”
“那刚才怎么不用?”
谢云宴语噎。
苏锦沅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顿时就猜到他怕是想要瞒着她等到了大佛寺后再自己上药,好将他受伤的事情遮掩过去,她顿时黑着脸朝外道:
“夏生,停车!”
夏生连忙拉住了缰绳,而苏锦沅掀开车帘就道:“伤药呢?”www.xiumb.com
眼见着大少夫人动了气,而向来肆意的自家公子有些气短的缩在马车里面,他连忙将之前去城里取来的伤药给了苏锦沅,而苏锦沅接过伤药和那卷白布就转身回了马车里面,让他继续赶车。
马车里备了干净的水囊,本是路上用来喝的。
苏锦沅取了水倒在帕子上小心避开了伤口将那些血迹洗掉,又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上的血迹清理了些,这才将药敷在伤口上后,取了白布替他包扎。
“嘶……”谢云宴疼的直吸气,“嫂嫂轻点儿。”
苏锦沅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疼吗?刚才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这会儿叫什么叫?”
谢云宴低声道:“我就是怕吓着嫂嫂。”
苏锦沅没好气:“你要真废了这条胳膊,到时候吓着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你看祖母要是知道你干的这事会不会拿鞭子抽你。”
她嘴里虽然教训着,可看他疼的嘴唇都白了,手里的动作却还是轻了一些,
“谢云宴,你要明白这世上没什么比你自身周全更重要的事情。”
“你既然拿我当家人,就不该为着逞强将你安危置之度外,更何况连你更惨的时候我都见过了,这伤难道比当初在刑部大牢里还会更重?”
谢云宴看着她低头替自己包扎伤口,白皙的脸颊微垂着时,那眼里沁着紧张和担忧。
他心头暖呼呼的,声音缓了下来:“嫂嫂……”
“干嘛?”苏锦沅抬眼。
谢云宴突然一笑,他本就长得俊美,冷白面容如美玉雕琢,凛贵娇矜,此时笑起来时眸如点漆,多了些恣意快活,眉眼舒展时让得苏锦沅都忍不住被眼前美色晃花了眼。
“我下次会小心。”
苏锦沅还愣愣的。
“嫂嫂?”谢云宴疑惑看她。
苏锦沅瞬间回过神来,对上少年漆黑的眸子时,脸上顿时忍不住有些发烫。
察觉到自己刚才居然被美色所迷晃了神,她连忙松开谢云宴包扎好的胳膊,胡乱嗯啊了一句:“你记得就好,反正别拿自己冒险。”
“嫂嫂放心,我不会了。”
马车走在官道上时格外平稳,苏锦沅掀开帘子借口清洗手上血迹,让着外头的风吹在脸上想要降一降温,可谁知道那热气拂过脸颊时却越吹越热。
谢云宴拉着衣袖放下来盖住伤口,瞧着趴在窗边侧着脸染着一丝红霞的少女,眸色突然动了动。
原来童越说的是真的,美色还挺管用?
昨儿个见面时苏锦沅哪怕与他说话,举止却都避着他与他有些疏远,像是心有顾忌说话时都带着三分排斥,没想到只不过挨了一刀而已就能化解了她的防备,他留着这伤倒是也挺值得的。
“嫂嫂。”
“啊?”
“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锦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刚才被美色所迷有些丢人,而且脸上微烫更觉得心虚:“没什么,天气有些热。”
她作势扇了扇风。
谢云宴疑惑:“热吗?”
他凑过去看了眼外头天色,就见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太阳都还没升起来,而苏锦沅察觉到他突然靠近,又嗅到他身上那还没散尽的血腥气,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谢云宴垂眼瞧着她白玉似的耳垂都红了起来,细白的脖颈也染上粉色。
他眼里笑意更甚,原来嫂嫂喜欢美色?他隐着笑意越过她朝外看了眼就退开:“这天还没亮就热起来了,早知道让夏生放些冰盆。”
“不过嫂嫂先忍忍,等进了山后树荫多了也就凉快了。”
苏锦沅感觉到他退走之后才放松下来,只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扭头避过他眼神胡乱应道:“嗯,等进山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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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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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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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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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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