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南憋着笑,看着只把一个小脑袋露出水面的今出川,手有些痒。
毕竟,小渡可是比她高的,这样可以完全看到对方头顶的机会,很少很少。
今出川吹了吹身前的小黄鸭,把小黄鸭吹到了星野南身前,才很郁闷地感叹:“我其实也没生气。”
“我知道你没生气,恼羞成怒嘛。”
星野南的指尖轻轻地在水面上画圈,激起一圈又一圈轻柔的涟漪,直接扩散到今出川的身前后,波纹变得不规则起来。
小黄鸭又飘到了今出川的面前。
今出川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红着耳朵小声辩解:“恼羞成怒也很正常吧?生田那家伙——”
星野南终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登山之后流鼻血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这样看来生田酱也挺虚弱的。”
她的解释缓解了些许今出川的难为情。
所以今出川抬眼看了看她,虽然依旧面色发红,但总算愿意和人对上眼神了。
“小南~”
“嗯?”
“我们回房间吧…”
“好呀。”
等了一会儿,见提议的人毫无动静,星野南轻飘飘地叹了叹气,很无奈地问:“你不是说要回房间吗??”
今出川腼腆地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她:“小南,你先转身走前面。”
饶是脾气好如星野南,此刻也只想给她一个白眼。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大家泡温泉的时候,小渡从来没有参与过了。
本来以为是无意间错过,现在看来完全是有意避开吧。
但是,小渡如此羞涩的样子,确实少见。
今出川也知道自己的扭捏和羞涩很令人无语,但就是控制不了。
她是少有的独生家庭,勉强算是一个人独自成长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确实有被菅井友香照顾着洗澡的经历,但是现在实在没什么记忆了。而进入青春期之后,她更是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没有边界感和性别意识地与生田一起洗澡、一起肆无忌惮地说各种各样的话题。
所以此刻突然快进到和成员们一起泡温泉的程度,对于今出川而言实在是不小的心理考验。
见小南不理自己,她小声辩解:“小南你也是有亲妹妹的,当然不懂我这种不仅没有亲生姐妹,而且连表姐妹都没有的独自生活惯了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地面,一抬头,正好是小南的背影。
于是今出川下意识捂住眼睛,立刻低头。
星野南看不见她的动作,只在前走着,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尴尬,勉强随意问道:“你不是和生田酱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能说自己是一个人呢。”
她们走进了更衣室。
今出川松了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干身上的水珠又穿上浴袍,安全着陆。
她扭头看过去,小南还在慢吞吞地穿浴袍。
于是她迅速移开视线,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虽然是和绘梨花一起长大的,但是依然和姐妹不一样吧?我没有把她当成过妹妹,很早的时候,在她面前,就会觉得有些害羞…所以,也没有无话不谈…至少你们刚刚聊的关于…的话题,我就没有和她主动聊过。”
“我穿好浴袍了,你可以抬头了,笨蛋!”
之前没有注意到今出川蒙眼的动作,是因为视角问题。
此刻,星野南当然发现了她一直低着头不看自己,顿时觉得好笑又好气,同时,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窃喜——你也会在我面前害羞吗,是不是代表着…
“今晚…”
“生田现在应该在房间里吧?也不知道他鼻血止住没有,我今晚是和她住一起的。”
虽然生田绘梨花今天屡屡在她这个洁癖的雷点上蹦迪,但是今出川还是挺担心她的。
毕竟,流鼻血还是挺吓人的。
星野南“喔”了一声,便陷入了默然无语。
两个人一路安静地上了楼,在房间门口挥手告别。
拉开门,视线所及,是趴在榻榻米上正在用手机搜索着什么的生田绘梨花。她的小腿还一摇一摇的,看上去很是惬意。
“看来你的鼻血止住了?”
今出川又转身关上门。
生田绘梨花一下子从榻榻米上蹦了起来,熊抱住她。
“小渡,嘿嘿,你也提前回来了。”
“我可是一直在担心,没有我在场的时候,沙友理和玲香会不会调戏你呢。”
今出川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回答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而且,如果她俩对我动手动脚,那我会立刻告诉麻衣样和若月的。”
“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生田绘梨花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但是手依旧留在了小渡的肩上。
今出川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
夜阑人静,月明星稀。
白日里的疲惫又席卷而来,酸涩的痛意开始在此刻舒展下来的四肢百骸中肆虐。
她缓缓坐下,叹道:“我这辈子都不想爬山了。”
生田绘梨花凑了回来,靠着她坐下,趴在她的肩上,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晕倒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撑强呀?”
今出川很认真地摇头:“这怎么会是逞强呢?我知道我死不了。务必要在能尽人事的时候尽人事才行,我希望这一单可以大卖,我们都可以不留遗憾。”
“小渡——”
感谢的话,以她们的关系,已经没必要说出口了。
生田绘梨花知道,即使小渡对别人嚷嚷什么沉没成本,说得官方。
但是让她这么努力登山的主要原因,其实是自己。
所以生田绘梨花的心忽然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就像皎洁的月光照进来,看上去冰冷没有温度,却已经照亮了夜晚,照亮了未知的前方的道路。
她哑然了一阵,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又难以组织成句——其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你明明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我。
“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怪怪的。”
今出川缩了缩脖子,和生田绘梨花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我是,也是为了整个队伍…大家都这么努力,我不能拖后腿…”m.xiumb.com
她说得干巴巴的。
生田绘梨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的小巧的耳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诶——”
没得到生田的回应,今出川有些心虚地瞥了她一眼,强装义正严辞:“我们睡觉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行程。”
生田绘梨花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墙边,啪的一下关掉了灯。
但是室内并不怎么黑。
“关窗吗?”
她问道。
今出川已经缩在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叮嘱她:“要关!要不然该多冷呀!”
于是灯也关了。
室内陷入了黑暗。
生田绘梨花摸索着躺下,又伸手窸窸窣窣地摸了一阵,很强势地掀开今出川的被子钻了进去。
“唔!”
今出川挣扎未果,很郁闷地抱怨:“你干嘛抢我的被子,半夜里我被冷醒了怎么办!”
生田绘梨花紧紧抱住她,“放心吧,我身上热!”
生田确实热乎乎的,活脱脱一个发热源。
所以今出川也就不再挣扎了,缩在她的怀里安然闭眼,准备入睡。
“其实你不仅仅只带了娜酱给你的豆一样吧?你还带了什么?”
生田绘梨花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今出川保持了沉默。
“我知道你还没睡啦!”
“我已经睡着了…”
“不关灯的话,我们会不会看到萤火虫?”
“秋天是没有萤火虫的。”
“切——所以你带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东西,对不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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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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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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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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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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