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江树埋头整理着衣服,有条不紊地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中,并没有抬眼看今出川。
今出川只是看着他,偶尔搭把手,很是沉默。
白鸟收拾完行李之后,今出川才缓缓开口道:“是我爸爸建议我来的。毕竟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江树——保重。”
白鸟江树显然也对此心知肚明,他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出国挺好的,更没人管我了,不过,谢谢这些年来,叔叔阿姨的照顾,还有,小渡,也谢谢你。”
白鸟江树站起身来,瘦弱的少年,却长得很高,跟个竹竿似的。
今出川后退了两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笑容的弧度不变,酒窝却微不可见,“我和你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不用感谢我,既然收拾好了,那就一起去机场吧。岛津叔叔开车,就在外面。”
白鸟江树拉起行李箱拉杆,黑色的方形行李箱随着他的动作,流畅地转了个方向。
“我们先一起在附近散散步吧,我还不急,小渡。”
他说得很轻,向来有些玩世不恭的人,此刻竟然十分的诚恳。
今出川垂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微微点头。
春日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雨中的这个世界,湿漉漉的,但别有一种干净清新,让人并不讨厌。
白鸟江树撑开伞,回头一看,今出川却也自顾自地撑开了伞,并没有想要和他一起共撑同一把伞的想法。
他顿时哑然失笑,但这种边界感,确确实实是这些年来他所熟悉的小渡。
或者说,在那个舞台上笑容灿烂,又自然地拥抱、亲吻别人的小渡,才让他感到陌生。
今出川并没有管他,而是率先走进了雨中。白鸟江树低低笑了一声,连忙追上她。
细密的雨珠结成串,斜斜地飘进了今出川的衣领里、裤脚上和脚踝间。
微湿的感觉,有些难受,让人自然地心生一种忧郁。
“上次我和生田绘梨花说——我才是你的竹马。”
白鸟江树侧过头,目光炯炯,仔细地观察着今出川的反应。
今出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
白鸟江树胡乱地抓了一把略有些蓬松的头发,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继续说道:“我还和她说,我们本来会一起出国的。”
今出川依旧沉默地往前走着,仿佛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完成散步这个目的。
白鸟江树伸出手,隔着衣服抓住了今出川的手腕,又很快地松开。
“小渡,听我说完!我还说——我们本来要订婚的。”
这下,今出川是真的有些烦他了——
“你造什么谣?”
今出川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他。
白鸟江树笑得大声了些,漂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今出川叹了口气,低声提醒了他一句:“你可是才和你的不知第几任女朋友分手,竟然还这么大言不惭。”
白鸟江树昂起头,远远地看着远处发灰的天空,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是稍微正经了些:“交女朋友当然有很多选项,结婚,却只有那么一两个选择。我们互不喜欢,这样,岂不是更适合在一起吗?不越界的关系,才是最长久的关系。我本以为,你和我是有这样的默契的。”
见今出川不说话,白鸟江树又接着说:“开玩笑的,虽然大家都希望我们在一起,但我并不想和小渡你结婚——只是,那天生田绘梨花的反应真有趣。”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并没有再提生田,转而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你们家的人,比起感情,总是更相信理智。今出川叔叔看出了我俩彼此不来电,所以才更愿意我和你在一起吧?叔叔想必清楚,对小渡而言,我从来不是个危险的人。
嗯,小渡你也是这样的人呢,看似温柔,其实抗拒亲密关系——亲密的另一面,是失去理智的危险吧。”
今出川轻哼了一声,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白鸟江树,你竟然好意思说我?是谁换女友如流水呀?”
白鸟江树没有再看她,无视了她对于自己的调侃,而是叹了一声:“雨变小了呢。我们从前是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你和我不一样了。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最好保持理智,不要越界。”
他按住今出川的肩,尖锐的视线,直直地看进了今出川的心底。
“小渡,我说出这句话的此刻,你心里浮现出来的,是谁?”
这个问题,最终,今出川没有给出答案。
雨停了。
天却还没有放晴。
空气是难得地清新,春日的光秃秃的树梢,其中星星点点的绿,在被雨水洗刷之后,呈现出了纯粹的绿意。
最终,今出川和白鸟江树上了岛津的车,去机场的路上,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白鸟江树的沉默属于看热闹,今出川的沉默,则属于沉思。
“抱一个?”
离开之前,白鸟江树朝她伸出了双手。
今出川后退了一步,笑得有些疏离:“再见。”
她可不想上文春。
终于把白鸟江树送走,今出川直接去了公司。
练习室里,还有些成员正在练习八单的舞蹈。
西野七濑轻喘着气,因为过度运动,从脸颊到锁骨,全是汗珠,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般,整个人都显得热腾腾的。
“听说小渡你请假是为了去送朋友?”
西野七濑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近她。
但是在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她便停住了脚步,脸上有些羞涩:“我身上汗味是不是有些重啊?”
见今出川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又低低地说:“上次,上次生田说你嫌她身上汗味重。”
“那根本不是重点。”
今出川撇了撇嘴——连我在撒娇都不知道,生田绘梨花这人真是有够笨的。
“那我去送朋友的事情,肯定也是生田告诉娜酱你的吧。”
她人呢?
今出川扫视了练习室一眼,并没有看到生田绘梨花。
西野七濑连忙按住她,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今出川切实地体会到了她身上的热气。
“不是花花到处宣传的,是我主动问她的,因为没有看到小渡,莫名有些不安。”
“娜酱刚刚不是还和我保持距离吗?现在怎么又凑这么近了,不怕我嫌弃你身上的汗味?”m.xiumb.com
今出川顺势拿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起汗来。
西野七濑白了她一眼,撒娇般道:“笨蛋,那只是为了让你夸我——说娜酱的汗味也是香的之类的话呢。”
“有点心机。”
今出川笑着点评了一句。
“那又怎样?”
西野七濑歪着头直直地看着她——小渡今天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呢。
“不怎样,很可爱。”
今出川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看着娜酱昂起头小口喝水时候完整呈现出来的优美的肩颈线,今出川有些出神。
西野七濑把水还给她,然后直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身。
背后是突如其来的重量与温度,以及耳边的低语:“有些累了,让我靠一会儿。”
今出川轻点了一下头——和娜酱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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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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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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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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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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