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的信。”
今出川单手抱着一堆信件和书籍走到了客厅,有些重地放到了茶几上,转身离开。
“渡,这是你的信吗?”
今出川爷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从一堆报纸与书籍信件中挑出了一个天蓝色的薄薄信封,叫住了她。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迟疑:“没有写收信人,怎么会夹杂在这些信里呢?这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什么——那个什么猫的颜色吗?”
今出川困惑地挠了挠头,握着木剑剑柄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木剑的边缘,“怎么会有人给我写信呢?”
她拖着对她而言有些过长的木剑又走到了爷爷身边,小小的手慢吞吞地拿起了那一封信。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爷爷摘下眼镜,看向她。
“完成了。”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记得待会儿练字。”
“知道了,爷爷。”
她还在想这封“属于”自己的信。
是妈妈寄来的吗?
不,如果是妈妈的话,爷爷应该会明确地告诉自己才对。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上楼的步伐不由地快了一些。
“生田绘梨花?”
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与稍微幼稚的字迹,今出川愣了愣——好像不认识,又好像,有些熟悉。
或许,是寄错了吧。
想要拆开信的欲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今出川把信放在了书桌上,想明天还给爷爷。
不是属于我的哦。
她莫名地有种沮丧感,又试图按捺下这种失落的情绪。
还是练字吧——
“嗷呜!”
“啊,理事长!”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神被突然打翻掉的砚盘打破,白色宣纸上规整的字迹被长长的一笔黑色毁掉。
而罪魁祸首——被养得过胖的黄色小狗,此时露出了人性化的傻笑,许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朝着主人笑了笑之后,它开始耷拉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
今出川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她并没有想要处罚理事长的意思,只是,看着有些混乱的桌面,心里还是不由地泛起了些惆怅。
重点是——今出川看向一旁染上了些许墨迹的信封。
这下可怎么办啊。
她有些无措地开始收拾桌面。
擅自弄脏了别人的信,该怎么办呢?
湿毛巾能够擦掉书桌上的污渍,而小小的蓝色信封上的一大块黑色墨迹,她却无法处理。
“抱歉。”
真挚地双手合十,对着信封小声道了一声歉,今出川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想要确认一下里面的信纸是否有被染脏。
“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说,可以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一封信。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所以,十年后的生田绘梨花,你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好像不想我的人生变得千篇一律诶!
不能这样子。
还是好喜欢在舞台上唱歌,马上就要登台表演音乐剧了,这次,我可是主角,哈哈!
十年后,你会是更大的舞台上的主角吗?”
信很短,里面的有些幼稚的字迹,并没有被墨迹所模糊。
今出川缩在椅子上,有些困惑——
总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汪!”
理事长又小声地呜咽了一声,想要吸引主人的注意。
今出川伸出手把它抱在了怀里,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理事长,你说,擅自看了别人的信的话,是不是应该写一封回信比较好?”
理事长只是动了动,在她的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始打起盹来。
今出川无奈地撇了撇嘴——手上的中性笔流畅地在几个手指间漂亮地转了几圈,最终缓缓地朝移向了桌面上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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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东京
“绘梨花,今天有你的信。”
生田妈妈从一叠薄薄的信封中抽出一个写着“生田绘梨花收”的信封。
有些迟疑地观察了一会儿这漂亮的字迹和陌生的名字,她还是把信封递给了正在她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上信封的女儿。
“或许,你的朋友给你写的吗?现在的小学生之间开始流行写信了吗?”
明明都住得不远吧。
而且——你有叫做今出川渡的同学吗?
生田妈妈有些困惑。
但是生田绘梨花并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在拿到信封之前,她的心里飞快地闪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例如,难道未来真的有成功地发明时光机,成为大人的生田绘梨花,就这样给现在的自己回信了吗?
想到先前无缘无故消失掉的那封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她一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时光的真相。
所以她很是急性子地跑回房间,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这封属于自己的信。
“今出川渡。”wWW.ΧìǔΜЬ.CǒΜ
信封的背面,寄件人的名字,并不是生田绘梨花。
原来——没有时光机啊。
她有些失落。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是寄错了吗?
于是她又认真地确认了一下收件人的名字——确实是自己啊。
她有些小心地拆开了信封。
“拜启:
生田桑,你好。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收到了你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
十分抱歉,擅自拆开了你的信件,请原谅我!
对于十年后具体会怎么样,抱歉,我想,我也不能够给你解答,或许只有时光,会告诉你答案。
但是,想必,现在怀着这样闪耀的梦想的你,未来一定会是更大的舞台上的主角。
敬具”
漂亮又有力的字迹,正式又简洁的内容,让本来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读信的小生田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了起来。
感觉是个——很严肃的人呢。
她默默地想。
但是,视线在信纸的最后顿了顿——那里被贴了一张小小的哆啦A梦贴纸,哆啦A梦正笑着从他的四次元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看上去非常可爱。
她认真地拿起信纸,在阳光下,透过纸背,开始幻想这封信的主人在书桌前写字的样子。
似乎,又并不是个成熟的大人呢。
她挠了挠脑袋,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夏日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了她的小脑袋上。
是超级舒服的暖洋洋的感觉。
其实——写下这封信的人,也似乎是个像现在的阳光一样很温暖的人吧?
“你一定会是更大的舞台上的主角。”
为什么,你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有自信呢。
她想到了小时候跟着姐姐一起看音乐剧的场景,聚光灯打在那个正在高歌的女主角身上,全场的眼神都汇聚到了那里,满怀欣赏。
还有,从那个时候开始,心里生出的小小的期待。
在自己的手下无数次响起的旋律,投递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以及正在排练中的、即将正式表演的、自己第一次主演的音乐剧。
以及,你忘记了自我介绍。
生田绘梨花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寄信人的名字。
今出川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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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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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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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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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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