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明白。”
闻伊忙不迭的说:“如果大街上有人用铁器摩擦地面,发出让我觉得刺耳的声音,我的潜意识会立刻把注意力分散到其它的声音上,以此削弱这种声音对我的影响,但在晚上,单一声音的穿透力就大大加强,潜意识中的防护机制会失效,我就会加倍觉得难受,对不对?”
“话糙理不糙,大概就是这个道理。”秦朗对贺军说:“我更倾向于凶手确实是因为蒋路的小便声音受到刺激,临时决定拿他开刀,将他一路劫持到事先就有准备的官帽山行凶现场。”xǐυmь.℃òm
他顿了顿:“他在杀害蒋路后,大脑、精神和心理均处于过份激动和活跃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再听到夏南和朱时茂的尿液声,就会抑制不住的激发自己的杀人欲望,而且郊外人烟稀少,大大降低了他被发现的风险,也降低了他杀人的难度,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细想,就能付诸于行动。”
贺军狠狠吸了口烟,突然又问:“凶手早就知道7人小分队的登山计划,他早就打算趁这些人爬山的时候杀人,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官帽山,反而要先去大望路?他到底是跟着7人小分队去的?还是事先等在荒地上?”
秦朗有些赞赏的看着他,就像当年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贺文峤一样,他微微笑了笑,说:“爬山前先带3个目标女孩去吃烧烤,是董杰提出来的,为的是为了让这个团队的联系更加紧密,让彼此先熟悉起来,也是为了降低女孩们的戒心。”
说到这儿,他有些感叹:“在国内,吃饭是我们社交的第一步,再不熟的人一顿饭过后,彼此也能混个脸熟,3个目标女孩年纪最大的也不过19岁,社会经验基本为零,警惕心本就不高,很容易就会上当受骗,那个魏婷就是例子。”
贺军一挑眉:“凶手是事先等在那里的?”
“大望路是网红街,消费水平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最便宜的餐馆人均就得80块左右,很多本地人都喜欢开着车去大望路吃宵夜,有些人甚至会吃到凌晨三四点,在这种地方劫持一个有车的倒霉蛋非常容易。”
贺军掸了掸烟灰:“当晚董杰他们在距离荒地300米远的饭店吃烧烤,11点左右离开饭店,然后骑着自行车走小路前往官帽山,他们几乎是跟凶手同时出发的,但他们在凌晨12点左右才抵达官帽山,而凶手这个时间已经在官帽山上了。”
“蒋路虽然臣服于凶手的威胁,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爬山的速度会大大减慢,秉承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心态,否则凶手也不会在他后腰和大腿上划那么多的伤口,按正常人的速度抄小道从山脚抵达凶案现场需要30分钟,凶手劫持蒋路上山,耗费一个小时左右也属正常。”
贺军垂下头,盯着手里的烟头,沉声说道:“看样子凶手是特意等着登山小分队抵达官帽山以后,才动手杀害蒋路。”
“在很多暴力犯罪中,犯罪者对犯罪行为的准备、以及与被害人发生联系的方式,都与他的犯罪心理息息相关,经过很多研究证实,犯罪者实施暴力犯罪大多表现在企图与外界建立联系,或是想要建立联系的一种暗示。”
秦朗淡声说:“这种联系,不是指犯罪者接受被害人的方式,而是他在施暴过程中,企图通过受害人向外界传达某种信息,或者是认同感,或者是炫耀,或者是通过外界的恐惧来攫取内心的满足,不管是哪种方式,都是犯罪者与外界相互作用的结果。”
贺军看向他:“凶手是属于最后一种?”
“对。”秦朗思忖片刻,然后说道:“凶手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或出身良好家境富裕、或有一份自由且高薪的工作,他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不为金钱忙碌,但又不能长期处于消失的状态,所以他可能跟父母家人同住,或者有一份偶尔需要出面的工作。”
“他热衷于将自己变成流浪汉,因为只有流浪汉才能满足他无拘无束、肆意妄为的生活,让他可以抛弃一切的社会规则和家庭教养,他极度渴望自由,这其中就包括杀人的自由,他将杀人当成一种游戏,企图从外界的恐惧中获取快感和满足,也是为了追寻这种扭曲的自由观。”
“难道他的家庭让他从潜意识中就觉得窒息,但他无法摆脱,所以他想通过杀人来弥补这种挫败感?”贺军说:“人都在追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常态人这样,绝大部分的犯罪者也是这样。”
“不止这么简单。”秦朗苦笑了下说:“他选择模仿满清十大酷刑杀人,说明他把自己定位成主宰者,有非常明显的掌控欲望,他通过终结别人的生命来达到掌控命运的目地,这种犯罪者,在现实中,并非是一个有家庭缺陷的人。”
贺军看着秦朗的眼睛,莫名觉得一阵凉意从后脊梁骨爬了上来,他将烟头直接摁进了烟灰缸,沉声说:“经过你的分析,其实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排查范围,接下来直接进行地毯式搜索就行了,照片、长相、出身和习惯、以及以交流群为中心点,我们也不是全无方向的。”
闻伊一听,立刻开始磨拳擦掌。
这时,贺军和秦朗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找到剥皮案的凶案现场了。”
“发现夏南了。”
他们接完电话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了口,只是一个满脸兴奋,一个表情沉重。
“夏南...还活着吗...”闻伊小心翼翼的问。
秦朗紧攒着手机,轻轻摇了摇头。
闻伊下意识咬住嘴唇,眼眶顿时就有些湿了,她转过头,用力抹了下眼角,内心深处升起浓浓的悲伤。
秦朗对贺军说:“我去夏南的凶案现场,有消息随时沟通。”
贺军点了下头。
会议室的所有刑警表情各异的相继离开了会议室,整个市局犹如被层层黑云包裹,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像一条看不见的鞭子,不停鞭策着他们朝着一个又一个的目的地奔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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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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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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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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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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