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明了的还是模糊的,对他而言似乎都是旁观者的坐.台上观,毫无身临其境之感,更没有什么令他大悲大喜的感叹。
——即便是他看到那些个令人发指而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当欧阳洛睁开眼的时候表情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会对自己亲身经历的不堪过往如此淡然,难不成他真是超脱自我已成化境了?
相比欧阳洛的平淡如水,女人这边却是气喘吁吁像是刚跑完马拉松似的。
欧阳洛见她离翻白眼就差那么一点,赶忙把她扶到床上去坐着并亲自倒了杯水递过去。
“谢谢你,说话算话,这卡里的钱一会儿我取五万其他都是你的啦!”
不料那女的一把推开欧阳洛在她眼前直晃的卡问:“你,你想起多少?”
欧阳洛叹了口气:“不知道,但应该不少。不过我要的你已经做到了,基本上那些断掉的记忆节点都续上了。”
他笑了笑:“看来,就算你这么长时间没摸,这门手艺还是比普通的催眠师厉害。”
女人古怪的看向欧阳洛,尽量调匀气息:“包括你当试验品时候的那些记忆?听说你是有好几代记忆的……”
“嗯……多少记得。”
“那你怎么……”女人斟酌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问:“为什么还这么,这么平静?”
“不知道。感觉是挺奇怪的。就算一开始觉得气愤也更像是看到别人受欺负一样,而不是我自己被欺负……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对你们而言,这样就少了个被报复的恐惧存在。”
女人盯了欧阳洛良久似乎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毕竟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并不是个实诚的主,她记得这个“人”打一开始“出生”起就已经自学成才了骗人之道。
但欧阳洛表情之坦然,让她无可挑剔。
“你休息吧,我去取钱,然后把卡给你。”欧阳洛嘴角一翘,做了个很轻松的动作然后离开。
带着鸭舌帽遮脸在各个自动提款机上总共取了五万后打道回府。一路上看着手里孟辉给的情义又有些舍不得。www.xiumb.com
不过再舍不得也终究要走到旅馆的。
不过当他进到自己所住房间时,打开房门房间空无一人,他四处找了一圈,屋内整整齐齐、完好无损,然而人却不见了。
——难道那女人突然良心发现不要自己的钱了?
他这么想着,但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响声中带着女娃的哭声,他一听这声音就听出这是那个女人的闺女。
难道,出事了?!
仔细想想,好像刚才进来的时候连两个旅馆前台都不见了,可一切又显得无比正常丝毫没有破坏挣扎的痕迹。
该不会是……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就都被掳走了吧?!
欧阳洛立马顺着声音的方位往前跑几步朝窗外一看,果不其然就看见一个浑身裹得比自己还严实的人怀里抱着个女孩。
那女孩扎两羊角辫、穿着条布裙子不是那之前的女娃娃是谁?!
但见那人将将把一只手从女娃腰侧放下,看来那女娃的一声哭叫是被这人掐疼了。
那人见欧阳洛探头出来顺手做了个鄙夷的手势,然后抱着女娃快步离开。
欧阳洛想也没想翻窗就追,等不知不觉间追至人烟稀少处,那人突然停下来,一手掐住女孩粉嫩的脖子大声喊:“别动!”
欧阳洛只得来个紧急撒车,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把孩子放下!”
“你还真会替别人着想啊!让我放了她?我没听错吧!”那人夸张的看向小女孩又夸张的看向欧阳洛,那表情好像是两个不共戴天的死敌,一方请求别人放了另一方敌对一样。
“……但是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答应。这样吧,跟我走一趟,我就把她放了,把她们都放了。”
说着,不知何处又被压来几个人,欧阳洛一看,是那个旅馆里的服务人员和一些客户。不过此刻,这些人眼神呆滞,就好像在梦游一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妈妈呢?”欧阳洛问的自然是小女孩的母亲。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将欧阳洛围在中间,那人耸耸肩表示惋惜:“死了。”
“死了?你们杀了她?!”
“不,是你杀了她。”那人摇头语气悲悯:“你不该找她,连她自己都知道你是个危险是个祸害,但她最终还是接纳了你。
为了钱?为了这个小姑娘?”说着,他掂了掂臂弯里憋哭的小女娃娃,那样怯生生又乖巧可怜的模样,让人想要给她擦擦眼泪。
而那个人还真这么做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为孩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哄了两句后又对欧阳洛道:
“但是她选错了,不论是为了什么都不应该跟你踩在同一条船上。
她已经没用了,我们也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既然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可是你的‘创造者’。”
他的“创造者”有很多,因为从细胞培养到人工智能的融合都是分属于不同的分包部门做的,这些他都没有记忆。
他的记忆起源应该是在负责“组装和激活”的那几家部门,再刨除组装时他并非一个成型的“人”……那么他们说的“创造者”或许指的就是T-Y公司。
这个公司他有印象,对个体进行“激活”,就像一个生产的母亲给一团肉赋予灵魂一样,T-Y公司赋予了他“灵魂”。
而T-Y公司有一群漂白的股东群被称之为“阁老会”,里面多是不肯服老的老家伙,这些老家伙表面上是一群光鲜的退役科学家,其中不少颇有盛名。
而实际上……他们还是一群光鲜的退役科学家。只是与表面不同的是,如果科学家能够分为“黑”与“白”的话,欧阳洛会将他们归纳于“黑”一边。
早年被中途叫停的“蓝星计划”里据说就有他们的身影,只是后来不得不退出研究开始蛰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心血和认知里的美好被突然毁于一旦的。
就像欧阳离一样,始终对一些东西还抱有幻想,或许这些人也对某些东西放不下。
于是他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聚起,分散在不同的领域伺机而动,但与他们始终有联系的便是那个所谓的“共鸣”。
欧阳洛想起来,“共鸣”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组织”但严格意义上或许又不是,因为这个“组织”根本就没有“组织化”而更像是以某种信仰维系的一种纽带。
这个纽带在某些方面而言可能是一盘散沙,但对于他们共同的目标,他们却会坚定的站在一起。
T-Y公司也被这条纽带所牵动着,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低调的处理着一些事——比如“激活”。
这么回味着这位大少爷曾靠着种种“功绩”曾和孟辉心心念念进到这样一个生态环境保护研究单位的时候,现在就不免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很明显,T-Y创造了他、看见了他、雇佣了他,却始终没有戳破他。
除了偶尔向他要东西以外——要那什么“乱序列”,一个他不小心、随便弄出来的玩意儿。
他以前总想不明白,一个自己瞎搞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就歪打正着得恰到好处?
但现在想想,如果自己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呢?如果自己的脑子真的是一种人工智能呢?那么往里面写入某些信息是不是就很轻而易举?
如此一来,阁老会或者是T-Y公司想要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是自己乱搞出来的巧合,而是事先写入的代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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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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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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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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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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