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浩渺金光骤然出现,起初只是一点,不过片刻功夫,便弥漫于整个坊间。
接着,万千文字仿若黑夜中发光的萤火虫,由一人掌心飘散而起,飞扬在坊间各个角落,所过之处,尘霾尽除,重复郎朗青天。
“何必赶尽杀绝?”
说话之人,是一名青衫儒生,身材修长,面白无须,周身气机澎湃,
在他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金光大字:“庸”。
也正是这个字,保住了宋家老小数千人的命。
“检测到灵气残留,是否汲取?”苏御双眉一凝,静观其变,来人修为恐怖,暂时还是不要有所举动才好。
“东楼兄,幸亏你及时赶到,如若不然,我们宋府老小,就要死在这天杀秦广手里了。”
一灰头土脸的狼狈老者,身后跟着宋家一干首脑人物,朝着青衫儒生作揖行礼之后,嘴里不停的破口大骂,扬言要举族进京,告秦广的御状。
大乾四大书院,寒桥书院在长安,白马书院在洛阳,崖畔书院在大同,南湖书院在苏州。
而这位青衫儒生骆东楼,便是白马书院山主,与礼部尚书宋慈孺乃至交好友。
“当”的一声,
一杆丈二银枪笔直插进地上,隋棠持枪而立,挡在苏御身前,低头啐了一口,道:xiumb.com
“得了便宜还卖乖,秦公真要杀人,岂是他骆东楼可以抵挡的下,你们竟还不知足?当着我的面在背后诋毁秦公,怎么?是嫌老子手里这杆枪不够锋利?”
“我手中宝剑也未尝不利!”一年轻人挺身而出,手中执剑,遥指隋棠。
“退下!”青衫儒生淡淡说道。
“先生,姓隋的欺我宋家太甚........”年轻人一脸怒容,虽是恨不得立即拔剑与隋棠匹夫大战三百回合,奈何家师之言,不敢不听。
年轻人无奈退下之后,骆东楼的目光在隋棠身上扫视一眼,重又看向他背后的苏御。
刚才自家学生已经询问过此事的前因后果,事情的起因竟是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宋府之所以针对这名少年,好像是因为私下揣摩圣意,想要将少年留在洛阳。
而少年不知好歹,直接便动手伤人?
呵呵,年轻气盛。
骆东楼手腕一转,飘扬在坊间的万千文字开始陆陆续续飞入他手掌之中,
接着,他双指一抹,从其中拎出一个“平”字,淡淡道:
“少年处世,当平和待人,太过暴戾是早夭之象,今日杀戮皆由你而起,数百条人命因你而丧,念你与秦公有旧,我便以此‘平’字,教你做人。”
说完,骆东楼抬手一拂,方方正正的金光大字朝着苏御迎面罩来,至刚至阳,浩然正气。
隋棠二话不说,挺枪就刺,
而他这一枪,却刺了个空,硕大的一个金色“平”字穿过他的身体,朝着苏御疾速压下。
隋棠大惊之下,心知擒贼先擒王,枪头一转,翩若游龙,直刺骆东楼面门,
骆东楼再拎出一个“回”字,随手点在枪尖之上。
一股巨大的倒悬之力由枪尖传至手臂,
“回”字忽然拆解开来,小口锁枪,大口锁人,隋棠顿时便被困住。
“骆东楼,敢伤此子,我将你白马书院夷为平地。”
骆东楼淡淡笑道:“隋将军暴戾之气一点不比少年弱上多少,不过本人看在乃姐面上,不与你计较。”
“苏御,快跑!”隋棠拼力突破文字束缚的同时,朝着背后疯狂喊话。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平”字出手,隋棠枪出如龙,“回”字锁人,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苏御早在青衫儒生出手之时,便已在心中默念:“汲取!”
“获得本命字:易。”
“谁言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月浩然,沛乎塞苍冥,吾辈修士,当常养浩然正气......”
苏御双目微闭,右脚在身前一抹,一个金光大字骤然出现在脚下,
“易”
周身金色弧光围绕,浩然气蓬勃而生,充沛刚正。
骆东楼目瞪口呆,
苏御十指拨弄之间,将已压至身前的巨大“平”字一一拆解开来:
一㇏㇀一丨。
字被拆解,那么字意便不复存在,浩然威压当然无存,
平字的几个比划穿过苏御身体,逐渐消散。
苏御缓缓睁开双眼,冷笑道:“怪不得先生的本命字是个‘庸’,果真是字如其人,恰到好处。”
骆东楼没有理会苏御的嘲讽,而是满脸诧异道:“先生来自何处?据我所知,在大乾能够练出本命字的儒家弟子,屈指可数。”
此时此刻,他已经直呼苏御“先生”,视为同辈中人。
不单单是隋棠,就连宋家众人,此刻的脸上也都写满了不能置信。
苏御双目一眯,抬手一拂,脚下的“易”字出现在掌心之上,
“易者,守宫也,象阴阳,凡易之属皆从易,先生不是要叫我做人吗?呵呵,我看好像不太容易。”
此字傍身,苏御所行之事,一切从易,旁人加覆之事,一切从难。
难易两字之间,鸿沟也。
只见苏御五指一勾,斩龙剑回归手上,现如今,就算薛梦得再以琴音束缚,斩龙剑都可轻易脱身。
“既是同辈中人,今夜之事我便不管了,骆东楼便在白马书院略备薄酒,静候先生,”
话音刚落,骆东楼原地消失,
他已经想明白了,对方身具浩然正气,绝不是宵小之辈,何况身具如此奇异的本命字,只怕自己也为难不了。
跟何况,身具本命字,便是被儒家圣人认可,自己人何必为难自己人。
他现在的心里,多少还有点嫉妒,不过这种情绪眨眼即逝。
自己当初练得本名字“庸”时,一半开心一半不开心,开心是因为能够获得本命字,便是得到了圣人的认可,不开心的是,怎么特么的是个“庸”?
庸者,平常也,易受蒙蔽。
看样子,宋家这帮人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事实绝非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我先速速离开,再慢慢调查,若真是懵逼于我,呵呵.......
而此时身在宋府废墟中的苏御,目光一转,望向远处角落里已经从轮椅上离开,在一群高手护卫下,正匆匆逃离的宋玉树。
今日非杀此子。
偏巧此时,隋棠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小老弟,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你特么什么时候成了儒家弟子了?”
苏御一愣,想了想后,道:“我打小就喜欢读书。”
大概.......从幼儿园开始。
到高中毕业结束,
至于大学四年嘛,呵呵,没怎么看过书,只顾着看美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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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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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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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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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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