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老福手中砍树的动作停了,他慢慢直起腰,摸向自己上衣口袋。
我见状说:“福叔,这是你口袋里的照片,你刚才不小心掉出来了。”
豆芽仔马上将照片递了过去。
老福脸色平静,他随手接过来照片继续低头砍树,没开口说一句话。
豆芽仔挠头问:“你闺女叫福夏?之前没听你说过啊,看气质像个大学生,也住在木雅?”
重重一刀下去,树干应声而断。
老福回头看着豆芽仔,微笑道:“是我闺女,不过她不在木雅,出远门了。”
看老福拖着树干远去的背影,我心想,“一个人在什么状况下才会一直随身携带着另一个人的照片?”
第一种可能是死了,带照片当纪念。
第二种就像老福自己说的,闺女出远门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摇摇头,还是别管人家里事好。
“峰子,你刚才看清楚了没?”豆芽仔眼神放光道:“老福个头不高,长这磕碜样,怎么能生下来那么漂亮的闺女?那气质.....啧啧.....”
“我一巴掌呼死你算了,你说这话,让老福听见了不得找你拼命?快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吧。”
“你看你,我就是随便说说,又没恶意。”
回到营地才不到九点,开始做梯子了,我特别好奇那上头有什么,会不会真像豆芽仔说的,放了一屋子古董,要是那样,就等于白捡钱。
把头看我和豆芽仔忙前忙后做梯子,对此他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我们要做的话就做结实点,别用着用着断了。
豆芽仔马上拍胸脯子保证:“你放心吧把头!我做的那肯定结实!”
砍掉多余的枝枝叉叉,将树干对半劈开,将登山绳按一定长度剪断,把粗点的树枝一个个横着摆好,最后用剪断的绳子捆结实。
我上去踩了踩,承受人的重量没问题,结实的很。
最后一步,梯子最前段在横着绑两根弧形木棍,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赵萱萱你看着火,我和峰子上去了。”
“你们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就瞧好吧。”
说完,我和豆芽仔一个抬前头,一个抬后头,扛着长梯子爬上去了。
上去站稳后,豆芽仔竖直梯子,来回找角度,他表情很吃力,这么拿可不轻。
“你别晃了!没勾住,在往左手边儿走半米。”
“对!行了!”
我打着手电,抬头看着说:“好像勾住了!你试试稳不稳当。”
豆芽仔伸手晃了晃:
“没问题,稳当着呢,你给我照着点亮,我上去了。”
这梯子现在呈90度直角,挂在墙壁上,我说你小心点儿,别马大哈,十几米一旦掉下去能摔死人的。
“知道,放心。”
我帮他照明,豆芽仔开始抓着梯子向上爬,我就看到,他整个人越爬越高,越爬越高。
没想到,当豆芽仔上到一多半时,突然刮来了一阵大风,梯子开始剧烈左右摇摆!吓的豆芽仔大呼小叫。
我和老福立即一左一右扶住梯子,等这阵风过去。
过了一两分钟,感受到风停了,我大喊:“行了!赶快上!”
豆芽仔又开始爬,十几秒后爬到了顶端,只见豆芽仔深呼吸一口,双手一撑,翻到了平台上。
看他平安上去了,我松了一口气。
“该你了峰子!快上来!我给你照着!”
豆芽仔打着手电,冲我招手。
“福叔,那我也上去看看,你帮我扶着。”
老福点头。
深呼吸一口,我爬上梯子。
“把手电移开!别冲我脸上照!”
“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你看不清踩空吗!”
这次我运气好,没刮风,很快爬到头了,豆芽仔一个反手,将我拽了上去。
也是上来才发现,这个小门和下头那个小门,不太一样,这小门上竟然有一些残留的门画。
年代太久加上风吹日晒,这些都脱彩了,很难看出来门画原形是什么,好像是一副人物图。
吱呀.....
小木门年久失修,如果不是木材好加上刷了红漆估计早烂完了,豆芽仔伸手慢慢推开,顿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推门进去,我用手电一照,愣住了。
怎么这么多东西.....?
东西多的,几乎无法下脚!
豆芽仔也看的愣住了。
墙上挂着一排排筐子,仔细一看,是那种很老式的藤编簸箕,有很多,最少几十个堆在一起。
这些簸箕有的从墙上掉下来烂了,那些没烂的,表面全都落了厚厚一层浮灰,伸手一擦这些浮灰,烂簸箕包浆露了出来,这都是几百年没人碰自然形成的氧化包浆。
除了簸箕,这里还堆积了大量破桌子,烂椅子,各种锄头铁锹等工具农具,这些东西同样落满灰尘锈迹斑斑,一半都烂了。
放眼看去,这里整个就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小型仓库。
豆芽仔一脚踢倒了一张椅子,顿时荡起了漫天灰尘。
“咳!”
我呛的咳嗽了声,说你别他妈乱踢,找找有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没有赶紧下去了。
豆芽仔说:“上头那层是塔顶,还有一个这样的小门,不上去看了?”
向外撇了眼,太高了,有点晕高,我说到时在说,先找东西。
随后,我们两个用衣服挡住嘴,噼里啪啦开始翻找。
我这人从小有个毛病,我就喜欢翻这种地方。
以前在漠河,像我们那儿百八十年没人住的,快塌了的老房子,我都进去翻过,那时候老是幻想着能找到一件好古董卖钱。
这个算不算是偷东西?
其实,我就找到了一些破油灯,狗食碗,喂鸡盆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得还很清楚,一共卖了三块五。
“唉?”
“峰子你快看,那是什么玩意?”
我说那是以前人带的布帽子,扔了,很脏,都是死人用的东西。
黑暗中,我缓缓移动手电,突然看到在密室墙角的最角落处,躺着个粗瓷黑釉的象腿瓶,而且在瓶子口部塞着一个卷起来的卷轴,有点像是古画,看的真真的。
我吞了口吐沫,心想,“这不会是西夏时期的古画吧?”
万一是,那就又来了一辆奔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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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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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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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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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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