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氏跟葛妈两个头发花白的脑袋一起摇得拨浪鼓一样。
不可能!
他们家佛堂里供奉着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各路神仙,有这些大神坐镇,哪个不开眼的小鬼敢到这里来兴风作浪?嫌命长么?
“可……可是我亲眼所见,她在拿红纸画符往墙上贴,还烧香拜拜什么白小灵,我看得真真的。而且……”
喜鹊似乎想起了什么,浑身一激灵:“她看人的眼神不对,看得你浑身发毛,眼睛会发光,像……像……”xǐυmь.℃òm
“像灯泡,对不对?”
游氏大起知己之感。
“嗯,嗯,对对对,就是像灯泡,看的我浑身……再……再说,前两天我都摸过了,大太太……她明明……明明就是死了的,没气儿了,心都不跳了,结果……”
想到自己亲手把加了料的吃食端给刘香草并且看着她一趟趟的拉,越来越虚弱哀求自己找老太太或者大夫,可是她却一直装聋作哑,喜鹊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自从刘香草醒过来喜鹊就觉得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刘香草,好在平时刘香草也不怎么支使她,这两天喜鹊尽量溜着边儿在明间在院子里,尽量少往刘香草跟前凑,反正她晚上要去给老太太侍疾,自己也就又成功熬过去一天。
汪家人打的什么盘算这院子里谁不明白?
又想除了刘香草这个碍眼的,又不想担了坏名声,就把人往死了折腾、磋磨。
说出去也是她自己没福气病死了,关人家汪家什么事?
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以后喜鹊也是真的害怕了,一条人命那,还是让刘香草死到别人手上吧,这伤天害理的事她是不干了。
因此喜鹊打定主意,少往刘香草跟前儿凑,没事多汇报汇报刘香草的动向,毕竟她也是收了好处的。
得知刘香草以后都不用去侍疾其实喜鹊心情很不好,她是真的不敢独自面对大太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头毛毛的。
以后刘香草要是不去老太太那边侍疾,她总不能为了躲大太太一直在院子里傻站着到人定吧?
自从下午刘香草又被厨房退货之后喜鹊就更加害怕了,准备找个借口调去厨房,她宁可做个脏兮兮的帮厨也不要跟这个炸过尸的女人在一个屋子里共处。
结果刘香草是真配合她,还真给她找到借口了。
只是她没想到刘香草的异样之处老太太也看见了,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不让侍疾了呢。
顿时喜鹊想要离开刘香草要做个光荣的厨娘之心愈发坚定。
面对要调离岗位的喜鹊,游氏不置可否,经过中午那一通闹腾,对于刘香草的杀伤力大家有目共睹,谁愿意去她院子里伺候她?
“葛妈,你年纪大懂得多,你多带几个人去看看,再说你身上还有萨满妈妈保着,量他刘香草也不敢把你如何。”
哎呦我的好太太,您怕不是忘记了老奴上午是被谁一记窝心脚门里飞到门外的?
葛妈怨念丛生,只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喜鹊一起叫了采买老耿、车夫老詹,大少爷那边的柱子,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去刘香草一明一暗的两间小跨院。
果然,隔着个明间都能闻得到里屋浓重的香味,如今这院子唯一的帮佣喜鹊都在葛妈的抓鬼小分队里,自然也就没人给刘香草通报一声。
也不知道葛妈是为了壮胆还是故意的,竟然就这样带着几个大老爷们径直进了里间卧房。
一个用红纸裱糊的牌位端端正正供在里屋,香炉里插着的香已经烧了一半。
刘香草就那么垂手站立在卧室正中央位置上,原本凝视着写着白小灵牌位的眼神冷飕飕盯住刚刚进屋的几个人。
“你带进来的人?”
何小满身子依旧面对写着白小灵的红纸,只把脑袋侧过来对着挤在门口的一干人身上,她目光灼灼游移到葛妈,忽然扯出一抹凉凉的笑。
“听喜鹊说你在屋子里烧东西,老太太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葛妈原本理直气壮的语气在直面何小满的目光时忽然怯了。
到这一刻,她也终于懂了喜鹊说的“眼睛像灯泡”是什么意思了。
那目光并不真的如何明亮,但是随着目光的移动你会清晰知道她在看你的哪个部位,甚至直接盯进心里头去,葛妈忽然感觉心脏“突突”的蹦跶,似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老太太让你带着一群男人直接进我的卧房里看?”
别说在封建王朝刚刚土崩瓦解的民国,就算是放到现在,小姑娘的卧房也不是随便哪个陌生人说进就进的。
葛妈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从暗间到了明间,接着肚子上一痛,又从明间到了院里。
一群老爷们不用大太太发话全都蜂拥而出,一直跑到院门站定等着缓过气来的葛妈下达命令。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踢脚”吧?
葛妈这些年跟着老太太养尊处优,自然也就心宽体胖,起码也有140斤以上的体重,被大太太轻飘飘两脚就给从屋里踢到了院里。
这绝对不是一句“天生力气大”可以解释得通。
葛妈觉得自己的肠子已经被这个疯女人给踢断了。
她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害怕一喘气儿就会引起大出血。
“我肚子可能叫她踢坏了,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何小满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没规矩,外男滚出我的院子!
大家看大太太踢了人之后施施然回到自己内室没有再跟出来,惊惧心倒是去了一些,可是之前葛妈也是因为害怕大太太真的被什么邪祟附体,所以带来的全都男人,只喜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没多大力气。
葛妈疼的扭曲的老脸有些不自在,可是人家不叫他们待在院子里,自己现在又是性命攸关,她咬咬牙对着几个男人说道:“抬……抬我回老太……太那,快!”
先保住命再说吧,如今都民国了,什么男女大防的谁还在意?
几个男人抬着龇牙咧嘴的葛妈行色匆匆又回了老太太的春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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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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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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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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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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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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