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峡岛的人皆被迎上大船,然后由姬姜亲自接待。
在船楼最顶层设了宴,请了场酒。
西峡岛来人之首是为阴神尊者,本事了得,而姬姜不过刚筑基,着实没多少牌面,因此,敖御就被扬关从其他层面抓了回来。
由龙宫太子作陪,西峡岛的人也不会太过嚣张,到时扬关还得将西峡岛一并惩罚了。
敖御这厮最爱胡吹牛,说话口无遮拦,尤其是有了扬关这么个老爷后,这嘴巴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但西峡岛的人都得在东海混,可不敢得罪这一位龙宫太子,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位龙宫太子已经指天与龙宫“割袍断义”了。
只是,吃了好久,西峡岛的人总算等不及了,才问道:“道友,不知那贼人可在船上?若不在,我等这便离去,去往他地再寻他。”
因有龙宫太子在,他们也不好直接搜船,只能这么僵持着。
但是好歹是阴神尊者,这脸上的表情此刻可不大美妙,而且敖御说话不知口无遮拦,还爱吐口水,虽然龙涎也是稀有珍贵的炼丹材料,但被这么一口一口的喷满脸,谁也不好受。
敖御大大咧咧地拍拍手:“那小子就在船上,只不过我家老爷不大喜欢那小子,正想和他玩耍玩耍,过些时候再交给你们。”
敖御也没有问可不可以,直接就说这番话,默认西峡岛的人认下这事了。
听闻敖御张口闭口就是自家老爷,西峡岛的人也知晓这艘船的主人不好惹,毕竟能拿龙宫太子做坐骑,怎么也该是为元神真人吧。
一想到他们西峡岛冻住了元神真人的宝船,他们额上就冒出冷汗,不是真流,只是他们自己激发而流,做出一点紧张之色,免得被那位元神真人暗中窥见,然后瞧他们不爽,直接打杀了。
“好说,好说,真人有言,我等自然不敢不从,只是那贼人盗走了我们西峡岛的一件重宝,不知太子可否将那宝物一并拿下了?”西峡岛的阴神真人抹了一把虚汗,然后小心地问道。
“拿了拿了,小鸡,那玩意在哪呢?”敖御点点头,问向一旁的姬姜。
姬姜皱了皱眉,实在不适应敖御的这个称呼,真想将敖御的脑袋捶个满头包,送去佛门当舍利子。
“在船东手上。”姬姜说道。
敖御面不改色,点点头:“我们没拿到。”
西峡岛的阴神尊者脸都黑了,你当我的讹夺是聋了吗?
“待到老爷玩够了,那小子还给你们后,你们再拿去好好拷问,说不定能问道那玩意的下落。”敖御认真地说道。
西峡岛的阴神尊者脸更黑了,今日之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非他道心坚定,此刻怕是就要拍桌而起,拔剑四顾,怒斥这厮。
“对了,道友那宝物长啥样?若有形貌,我倒是可以书一封问候,让你们去东海龙宫问我父王,说不得他老人家能发动全东海的虾兵蟹将去帮你们招来。”敖御又说道。
一旁的姬姜听了,都觉得不地道,敖御这厮的脸皮真不是盖的,绝对龙鳞铺成,这么厚的他还是半生仅此一见。琇書網
瞧着对面的西峡岛修士面色由红转黑,然后又由黑转紫,再由紫转赤,姬姜真为他捏一把汗,当然,也防备着他骤起发难。
虽然敖御这厮修为不差,且跟随船东多年,手上宝贝不少,掌握的道术亦不少,但这厮不靠谱惯了,实在难以托付重任。
嘟!
就在这时,一声轻响在宴席甲板上响起。
一枚黑不溜秋的拳头大的果子落到了此间。
它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然后一口清气陡然挂在此间,把这枚果子席卷而去。
有人果断出手,直接抢走了这枚果子。
是那西峡岛的阴神尊者。
他直接就抢了这枚果子冲出了船舱,运起燃血折寿的飞遁秘法,冲天而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小子不会以为老爷会昧下那枚果子吧。”敖御嘟囔着。
姬姜只瞥他一眼,而后就望向场中其他西峡岛修士:“诸位可要等那小贼,将他押送去西峡岛?”
余下的两个金丹宗师心底暗怪那位阴神尊者都不跟他们打个招呼,急冲冲就跑走。
但他们还是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与敖御和姬姜说道:“既然宝物已寻回,我等也不便久留,若诸位得空,可前往西峡岛做客,我宗必扫榻相迎,盛情款待。”
两人说罢,又寒暄几句后,才走出房门,走到船舷,然后才架起遁光,飞遁而去。
敖御望着他们离去,叹了一声:“还是这两位有礼貌啊。”
姬姜懒得跟他计较,自去祭起宝船运使口诀,将宴上好酒好菜都收拾了,一时间,桌飞碟飞,酒菜悬空,房间中的景象可是热闹极了。
敖御仍旧大大咧咧地坐着:“小鸡,你说老爷拿那小子去作甚了?咋也不放人呢?”
姬姜哼一声:“你再多嘴一句,当心船东又将你送去天外。”
敖御立即闭嘴,不再烦人。
而此时,船东道室中。
船东扬关正凝视着身前的空空荡荡。
地上正躺着那张三,他已然不省人事,魂灵脱壳,只余下这么一副肉身。
“果然惹了灾喽,蛋生真个是灾星啊。”扬关抚掌笑道。
只见那空空荡荡之地虽无一物,但却让人感觉仿佛有魔胎在其中孕育一般,若从空中生有来,必将产下一头大魔,到时神洲大地必然生灵涂炭。
“也不知是哪位这般缺德,竟然在地仙界留了这么个玩意。”扬关看着前方的空空荡荡。
“若是除了这玩意,必能挣来不少功德,但我早便过了挣取功德的时候了啊。”扬关拍拍手。
话音刚落,就听闻道室中猛然响起一声大喝:“道友!此时不醒更待何时!与贫道谈谈天?!”
喝声一响,整个道室间的空气都暂时凝固,仿佛有凝胶填充入此间,将有形的无形的一切事物都给凝固起来。
连扬关的这具化身都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时空暂停了。
紧接着就见到在地上瘫软如烂泥的张三扑腾地溅跃而起,站到原地,向前目不斜视,直视着扬关。
扬关这时也恢复行动能力,重复灵动的双眼直视着这个“张三”。
“道友也等了好些年吧。”扬关笑道。
“筹谋已久,却还是被道友识破了,还未恭贺多宝道友证就道果,从此无衰亦无劫。”张三说道。
只是其话音与那张三大不一样,显然,张三这副躯壳已然换了一道真灵,兴许还只是一丝念头暂时占据此地。
扬关抬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张三的头顶三寸地,将那于冥冥空空中正在酝酿地魔胎打灭。
此物与张三无关,与占据了张三躯壳的这位也无关,乃是那枚西峡岛上的灵果吐出的。
这场人间大劫本该就此生就,然后席卷大地,但可惜逢上扬关,扬关不得已,只能将它打灭,免得成灾后,祸害苍生,他反而心底膈应。
所以,这世间就这么少了场灾劫,蛋生的开劫之日又得延期一阵,大概五六年吧。
“还望道友莫要将贫道举报给神庭。”张三突然一拱手。
扬关倒是浑不在意:“哈哈,我与道友一般,偷入此间,怎会将此事说与神庭,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三似笑非笑地盯着扬关好一顿瞧,可在扬关视若无睹地态度下只得收了目光。
接着他又说道:“道友好生了得,这些年办了好多大事,开洞天压魔祖,得大宝镇妖圣,厉害,厉害。”
张三鼓掌道。
“不敢当,不敢当。”扬关抬抬手。
“道友神通广大,现如今寰宇之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张三笑道。
这么一通夸下来,扬关若刚出山门下山游历那会,定是找不着南北,但此刻却是大无所谓,他又不是消息闭塞的人,宇宙之中的消息清风明月两位祖师常有传讯来,这些事他都知晓。
“道友有话不妨直说,以咱俩的交情何必这般吞吞吐吐呢?”扬关说道。
张三也不将心底的“咱俩可没交情”这大实话吐出,只道:“道友可知方才打杀了什么东西?”
“不过一魔胎。”扬关答道。
“道友可知此魔胎何人所留?”张三又问。
“总不能是魔尊遗留吧。”扬关不以为意道。
“道友果真见识广大,此魔胎正是魔尊所留。”张三竖起大拇指。
扬关脸色假作微变:“啊?我瞧那魔胎无甚高深魔法,只以为是某位魔祖暗结于此,怎是魔尊遗留?不知是哪位魔尊,竟要出手祸害地仙界?”
张三招摆手掌,答道:“乃大鸠魔尊。”
扬关听了,自然大惊,魔门有魔尊三,一位大渊,一位大鸠,一位大天魔。
如此三位魔尊在冥河教主未破去封印前共同执掌魔门,与道门佛门多番斗法,皆不落下风,只不过形势比人强,道门后头还有人族诸多大能支持着,诸位魔尊也只能退出地仙界,远走他方,其中大天魔去往中央界域,立了原始魔宗,自号原始天魔,其余魔尊则各有去处,但不似大天魔立下道统。
倘若这个魔胎真是这位大鸠魔尊所留,那扬关怕是真打到铁板了。
不过现下无需忧愁太多,毕竟诸位魔尊谨遵冥河教主之令,尚在宇宙边际开辟天地,可没空来找扬关的麻烦。
“大鸠魔尊如此做事,却实属倒行逆施,荼毒天地,合该有此一遭。”扬关缓缓吐出这句话。
张三再度抚掌赞叹:“多宝道友当真浑身是胆,我辈不及也。”
“死猪不怕开水烫罢了。”扬关苦笑道。
不过即使知晓了这枚魔胎是魔尊所留,他照样也会打灭,甚至动手的决心会更大。
毕竟魔尊何等人物,若待祂老人家动手,地仙界众生怕是得去地府排队等着投胎转世了。
而现在,扬关首要面对地就是面前这个“张三”了。
这厮可比大鸠魔尊阴险多了,魔尊行事是无所顾忌,魔法诡谲,可人心更是诡谲,让人防不胜防。
扬关偷瞧了张三的过往,看到了他的师父,然后再从他的师父往上,历数九代,最后就看到了这位。
旁门之祖五云老祖!!
这厮在成就道果,被逐出地仙界前就开始布局,图谋重归地仙界的事宜。
选了一个弟子,传下大法,然后借由这个弟子一代代传下大法中潜藏的意念,之后又分出一个念头,填入自身道果仙术,化作独立真灵,然后抹消真灵智慧,将之投入轮回,做道果仙术法有元灵完满之后投胎转世之事。
而转世之地自然该是地仙界的九幽地府,一番转世后,便成了这个张三,然后由“冥冥之中的命运”牵引下,第九代弟子找见张三,将大法传下,如此便觉醒了“前世”,就将祂这位旁门老祖的一缕意念投回地仙界。
所以,根本就不是那耍蛇老汉强要张三护法转世,而是这“张三”要耍蛇老汉为其护法啊。
扬关一念至此,不得不感叹:“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若非有纯阳老祖做了“中介”,那他也得像这五云老祖一般做事,谋算一大把,最后才回到地仙界来。
其中辛苦他已经能够想象到,看向五云老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同情。
几番谋算下来,五云老祖指定得舍些家底。
“多宝道友,此番能这般快归来,全赖道友之助,不知道友可有事要贫道相帮的?”五云老祖接着又说道。
扬关摆摆手:“倒也无事。”
五云老祖点点头。
“但有一事我难心静啊。”扬关又说道。
“敢问何事?”五云老祖问道。
扬关双眼盯视“张三”,轻轻慢慢地说道:“我欲要老祖再往轮回一趟,不知可否?”
……
叮叮叮……
“这法钟咋又响了?”敖御抬抬头。
“算了,不想了,吃好喝好为上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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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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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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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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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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