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母亲见状,连忙不安的把他扶起,往后退了几步,催促在一旁抹泪的丈夫:赶紧帮咱妈合眼,让她好好去吧!”
“丈夫注视着面如灰土、眼睛圆睁的老母亲,沉默着合上了她的眼睛。”
“由于祖母的老房子太过于破旧,所以父亲决定守灵和葬礼都在殡仪馆举行。”
“临近傍晚。”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将祖母的尸体抬走,父亲和母亲紧跟其后。”
“而刘希则是找了一个借口说是落了东西在祖母家,走到楼下又返了回来。”
“进到祖母卧室,刘希迫不及待的把床上的被单枕头扔到地上,掀起床板。”
“到最后,祖母始终没有说出铁箱的钥匙在哪。”
“没有办法,刘希只好找了一把铁锤,咬了咬牙,狠狠地砸向生锈的锁。”
“好在……”
“这把铁锁经过多年,早就已经严重锈蚀,仅仅只是几下,就被砸开了。”
“刘希急切地去拔砸坏的铁锁,结果一个不注意,手指却是被带着铁锈的尖利缺口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红色的液体,迅速流溢出来,滴落在铁箱上。”
“刘希顾不上手指涓涓流出的鲜血,忍痛抬起沉重的铁箱盖子。”
“然而……”
“当铁箱打开的瞬间,刘希却如遭雷击一般,怔在了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原来——”
“铁箱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价值连城的金条,而是……已经开始褪色的冥币金条!!!”
“嗡!”
“刘希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来了。”
“昨天她试着推拉铁箱时,觉得箱子很沉,因此才相信里面装满了黄金。”
“可其实……这不过就是铁皮箱子的制作材料特意加厚了而已!”
“刘希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死死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祖母要装一箱子冥币金条来欺骗自己,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祖母太想看到孙媳妇,或者……祖母早就已经看穿自己常来探望她,是受了母亲的委托,来查探她是否私藏着大笔遗产?”
“对!”
“肯定是这样的!!”
“刘希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丝毫漏洞。”
“正是因为祖母知道自己和母亲的目的,所以才在大限将至的时候,把窥探钱财贪图遗产的母亲和自己给耍了!”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霉味,再加上折腾铁箱扬起的灰尘,都让刘希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整整齐齐堆满冥币金条的铁箱子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刘希突然想起祖母死后依旧不肯合上的双眼,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嘭的一声合上了铁箱盖子。”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间让他莫名心慌的房子。”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却发现在地上那堆乱糟糟的被单和枕头旁边,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
“刘希喃喃嘀咕着:这是我出生的照片吗?”
“可是很快。”
“刘希就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不对!!非常不对!!”
“如果是正常的新生儿,肯定不至于从头到脚,都被血液包裹着!”
“这让刘希不由得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下,随后又盯着自己手中的血婴照片看了半晌。”
“他只感觉,有一股股冷风,如蛇一般钻进他的衣领,滑过背脊,然后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
“刘希缩了缩脖子,将照片塞进外套口袋,快速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殡仪馆。”
“在他疾步冲进殡仪馆的时候,险些撞上在大厅等他的母亲。”
“母亲看着刘希,埋怨道:怎么这么晚,快进来换衣服。”
“说着,她就拉起刘希的手。”
“可就在此时。”
“他们俩,同时发出了尖叫声。”
“原来……”
“刘希的手指,伤的不轻!一道大大的口子,触目惊心!”
“先前光顾着害怕,还没怎么觉得,可是现在……”
“一阵剧痛,如同刀刻斧凿一般,映入刘希的脑海中,疼的他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母亲则是惊慌失措的望着沾在她手指上的血液: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去医院!”
“就在此时,父亲在不远处大声催促着:你们还磨蹭什么?儿子来了,就快点进来守灵!”
“刘希看着母亲,摇摇头低声说:应急包扎一下就行,小伤口罢了。”
“母亲连忙找来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包着伤口。”
“刘希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血婴的照片拿了出来。”
“刘希看着母亲,说:这不是我吧,为什么祖母要藏着这种照片,而且,她生前告诉我,床底下的铁箱装着金条,结果……我打开一看,里面全部都是冥币金条!”
“反正巨额遗产的事情已经成了泡影,刘希直接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来。”
“母亲颤抖着手,从刘希的手中接过照片。”
“很快。”
“浑浊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在照片上。”
“她哽咽着说出了真相:这个苦命的孩子,不是你,是你哥哥。”
“啊?!”
“刘希整个人都傻了。”
“竟然是……”
“自己的哥哥?!”
“原来,当年母亲在怀上他哥哥的时候,全家都很高兴,尤其是祖母和祖父。”
“所以……”
“在孩子诞生之前,祖父就给他定了名字——刘希。”
“可惜——”
“这个孩子,还没有发出哭声,不曾睁开眼睛看一眼亲人和这个世界,就因为全身流血的怪病猝死。”
“后来,在刘希出生的时候,祖父祖母坚持要继续用这个名字。”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幽幽说:我想着,没必要告诉你曾经有个一生下来就死了的哥哥,你就是唯一的刘希。而你祖父祖母他们也答应我不再提起那个孩子,我以为没事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似乎是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没想到,你祖母竟然一直藏着这种照片!!甚至还在床底下,藏着冥币!!”
“虽然得知真相,刘希觉得有些不太吉利,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点事的时候,他看着母亲不住发抖的样子,连忙开口安慰说:祖母大概是心疼哥哥,才留着照片来怀念他,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守灵吧。”
“可是……”
“在刘希搀扶母亲的时候,受伤的手指不经意碰到母亲后背,顿时一股如刺般锥心的疼痛感,直抵心脏位置,让刘希的额头上,不自觉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灵堂正中间,摆放着祖母的遗照。”
“遗照用玻璃镜框装裱着,玻璃镜片在灯光和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直射进刘希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酸痛的眼睛。”
“他连忙闭上眼睛,休息了几分钟,随后这才缓缓睁开。”
“可就在睁开的瞬间,一袭鲜红的衣裙,映入眼帘,在一片纯白的灵堂中,显得格外扎眼。”
“刘希心中立马涌现出一股怒火,直接站起身,冲着背对着自己,面向祖母遗照的红衣女人怒骂:喂,你是谁?居然穿红衣服来灵堂!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
“听到刘希的话。”
“长发女人慢慢回头。”
“她的半张脸,被发丝覆盖着,只能看到她那漂亮的唇形拉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发出幽冷的声音:小希,让我们一起,为祖母守灵吧。”
“说完……”
“还不等刘希开口,那女人径直走向祖母的遗体,红裙被风吹的扬了起来,遮挡住了刘希的视线。”
“裙摆如血红蝴蝶微微扑闪的双翼,轻盈落下。”
“越过女人的肩膀,刘希惊恐的双眼,对上的是祖母又一次睁开的眼睛。”
“刘希的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开来了。”
“他声音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是谁?是你去见祖母的吧?!你为什么要自称是我得未婚妻?!”
“刘希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着,一个不小心就跌落在地,手指的伤口重重的压向地面,血液渗透了白色纱布。”
“看到这,一旁的母亲连忙匆匆扶起刘希,紧张地左右张望着:小希,你怎么了?这里没有穿红衣服的人啊!!”
“啊?!”
“刘希大惊失色,使劲揉了揉眼睛。”
“正如母亲所说,灵堂里,根本就没有穿红色衣服的人啊!!”
“可是……”
“祖母双眼又睁开了。”
“这是父母也亲眼所见的事实。”
“很快,父亲推开呆立在祖母遗体前的刘希,亲手为母亲合上眼睛。”
“可是这一次。”
“无论父亲伸手覆盖多少次,祖母的眼皮,总是重新往上翻去。”
“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妈,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希的婚事吗?我答应您,一定会尽快办了!”
“然而……”
“即便是承诺,也没有能够让死去的祖母,闭上眼睛。”
“见丈夫愁眉不展,母亲犹豫了一下,随后俯身凑到祖母耳旁张张嘴说了一些什么。”
“顺带着用发抖的手,试着合上祖母的眼皮。”
“这一次。”
“祖母那冰冷的眼皮,终于服帖地盖在圆睁的眼珠上。”
“刘希松了一口气,但他却惊讶的发现,对于祖母终于合眼安息这件事情,最惊讶的,反倒是母亲!”
“母亲咬了咬嘴唇,和父亲商议说:果然还是惦记着那件事情……我回家把那事办妥,让小李把床底那箱子冥币金条带来,到时候一起火化,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吧?”
“此时此刻的刘希。”
“可谓是一头雾水。”
“根本就听不懂父母在说些什么东西。”
“但为了让祖母走得安心,也只好照办。”
“父亲独自留下守灵,刘希送母亲回家后,又赶到了祖母家里。”
“旧楼房的楼道灯泡坏了,刘希伸手去摸楼梯扶手,顿时一股腥味混在夜风中散开,手上伤口的痛感,也传递了过来。”
“就在此时。”
“陈伯家门口自装的小灯泡,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陈伯一手拿着平安符,一手抓着凳子,惊讶的看着刘希:这不是小希吗?”
“刘希尴尬一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可突然,陈伯脸色凝重,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小希啊,今天早上你不是问过我吗,有没有穿红衣服的女人来过?”
“一听这话,刘希立马就来了精神,连忙点头追问说:陈伯,难道……你见过?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闻言,陈伯连忙摇头:我还真没见过,可是你……祖母应该看到了吧?我猜啊,她看到的,不是人啊……”
“嗡!!”
“刘希的脑子,就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直接就杵在原地,两只眼睛大睁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不是人?!”
“那会是什么?!”
“刘希狠狠地咽着口水,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现在……心里发毛。”
“而就在这时,刘希猛然想起自己先前在论坛上看过的一篇帖子,说是人死之前,阳气将尽,阴气过重。
一脚已经踩在地狱门槛上的人,就可以拥有阴阳眼,能够看到阴阳两界的东西。”
“想到这,刘希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陡然间,刘希想起昨天晚上杨琳在网上跟自己说过的话。”
“【等你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就能见面,永远在一起。】”
“不难想象,在网络世界的另一头,敲出这句话的女子脸上,温柔甜美的笑容。这让刘希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现在……”xǐυmь.℃òm
“他只要把夭折的哥哥的照片和那些冥币金条,连同祖母的遗体一起火化,事情应该就可以彻底结束了吧?”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和杨琳认认真真谈恋爱,也会为了杨琳,好好工作赚钱!”
“刘希在心里默念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就辞别陈伯,独自上楼推开了祖母家的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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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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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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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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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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