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们听见这样的声音,下意识都是手往身边的刀上摸去,立时站了起来,睡意全然被这些黑暗中的声响惊碎。
高大的影子从黑暗中几步踢踢踏踏地出来,前面的孔骥看清了,瞪大了眼睛看了叶白柳一眼。
马,真的是马,虽然听到蹄声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可是叶白柳竟然比他还要确定的早,这不得不让人惊讶。
马儿看见火光,闻见熟悉的味道,高兴的唏律律的哼叫着。
武士们也同样的高兴,即便是入睡的前一刻,他们也都或多或少为着明天的路程担忧,那头奇怪的东西惊走了他们的马,这让他们等若失去了几十双腿,因为不管是回返还是继续接近青古唐,失去马,差不多就是意味着已经丢了半条的命。
而且再者说,陪伴了这么多年,这些战马等若他们的朋友,兄弟,更是亲人,朋友的离去,这当然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武士们笑着几步走上去,左右找着自己的马。
“曹老大,”孔骥四处看了几眼,走到了曹羯的身边,“翻身龙没有回来,还少了几匹马。”
翻身龙是孔骥给他的战马所取的名字,本意是寄托着他这条土龙将要翻身的愿望,平日里就跟儿子一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可是被那不知名的东西一声吼,忽地就惊走了,让他的心肉也是一阵一阵地发闷,隐隐地痛。
本来他也侥幸地想着老马识途,战马毕竟是训过的烈马,进军营的一天就注定会四只蹄子踏在战火上,所以胆气不能不大,少有会受到惊吓的时候。即便是一时受了惊而慌奔出去,它们也会很快冷静下来,依靠着记忆和气味,找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过他的侥幸并不是完全的侥幸,他数了数,还有三匹马没有回来。他们一路轻装简行,除了用来骑乘的战马,还有三匹背着食水药物的驮马,总计十五匹,可是现在怎么数来数去,却只能数到十二。
曹羯看过去几眼,摇摇头,“比起片刻之前的情况来说,我们这已经算是幸运了,至少,不用一双腿走到死。”
叶白柳在这个时候牵着那匹从去年就陪在了他身边的马过来,看出了曹羯和孔骥脸色上的担忧。
“要不然......”他想着最后试着劝一次,“你们还是不要继续走下去了吧,跟他们回去,接下来的路......大概还会碰到更多让人意外的人和事情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起了他这差不多是短短一个年头的时间里所碰到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像是很厚很浓的黑云一样慢慢压了下来,似乎随着他在一片绝人的荒芜之地里死里逃生后,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去怀疑他前十几年的认知了。
一个新的世界在他的眼前慢慢打开,带着绝大的恐惧。
曹羯和孔骥对了一眼,摇头,“越是这样,那我们越是不能回去了,接下来的路还需要人走,至少我不能回去。”
叶白柳皱了皱眉,他听出来曹羯话里的沉重,似乎是抱负,又似乎是责任,这是一个坚定的男人,他知道这种人大概是不会听劝的。
“老孔,你去看看是哪几匹马没有回来。”曹羯扭头说。
“好。”孔骥点头,转身过去了。
“好了好了,”曹羯抬头看了看天,想了一会,接着大声地说,“造饭吧,造饭,也没有时间再去多睡了,这个地方久留不得,饭吃完,该往南的往南,往北的往北。”
他这么一说,人群中立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人听着曹羯的话松了口气,有几个人却低了低眼,眉间是犹豫的神色。
曹羯坐在火边收拾着刀箭护甲的时候,有两个武士靠了过去。
“头儿,”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一个有几分老气的人说,“要不然,我们还是跟着你接着走下吧,我们不像他们几个,手上弱的跟个鸡子似的,几分力气都没有,而且白天受的伤也不算什么,不会是累赘。”
曹羯在手臂上换着镶了贴片的护臂,一边扭头看了两个武士几眼,“怎么了?是怕这一趟回去,从了军法吗?”
两个武士一愣,又互相看了一眼,听着曹羯呛声的话,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接话。
曹羯看了看他们有几分慌乱的神情,叹了口气的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玩笑话了,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另一个较为年轻的武士说。
曹羯还是摇头,看了看其他忙碌起来的人,“算了吧,比起我们几个,我觉得他们倒是更需要你们这两个没怎么受伤,手上还有力气的人,现在看来,只怕是回去的路也应该不好走了,这些马能够回来已经算是大幸了,我不想你们还有其他什么闪失。”
而且,他接着扭头看向摸着马头的叶白柳那边,“我们这边有叶兄弟在,担心我们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较为年轻的武士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
曹羯打断他,“回去吧,之后可不是说人多就多一分把握了,现在是武选的时候,又有神殿发的悬赏,现在想着要进青古唐的,只怕都不是普通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一顿,想起了什么的低声说,“你们注意到白天的那场火了吗?”
两个武士对了一眼,都点起了头。
“嗯嗯嗯,注意到了,真是奇怪,明明都......”带着几分老气的武士话才说了一半。
曹羯拍了拍他的肩,“把那东西也带回去,把这里你看到的一切都完整带回去。”
“头儿,”老气的武士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武士们来来去去的忙碌着,不多时,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虽然因为着冬季早晨的雾气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去多远,可是比起夜晚来说,简直是让人振奋了,即便是睡去,他们也多都是担心了一夜,可是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一丈的地方都看不出去,如今能看见了,心下也就多了把握。
没有多余的道别,十二人的队伍在天色刚亮的时候分别,四骑往北面,其余的则往着南面的路走去。
虽然天亮了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灰蒙蒙的早晨除了眼前一亮,根本也看不见多远,于是叶白柳四人只能慢慢驱着马在林子里慢走。
只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却还是迷迷蒙蒙的一片,甚至还隐隐有越来越模糊的感觉,再走了一会,叶白柳和其他的人才终于是反应过来。
“吁,”叶白柳一勒马,“不能再走了。”
其他的几个人勒马停下来,皱着眉左右地去看。
“的确是不能再走了,”曹羯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白雾,“这雾似乎越来越大了,只怕在走下去,谁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xǐυmь.℃òm
&"&">燃烧古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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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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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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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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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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