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榆营所在的地方是在天武城东北面几十里一片被圈用起来的草场,地广人稀,除了偶尔能看见到的一些放牧的游民,并没有什么村镇的居所,所以从天武城到王榆营,除了几天小河,完全是一片策马之地,来往几乎毫无顾忌。
叶白柳一行人策马急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看见了王榆营的营寨以及随风飘舞的黑燕战旗和血梅的王旗,更清晰能听见战马隆隆的蹄声。
几人在木楼搭建起来的营门前勒马,守门的军士持槊上前见礼,夏扶荧点点头出示了一块令牌后,很快他们便被放行,进入了军营。
入营后,夏扶荧让杜武先带着叶白柳去了他所属的那部人马所在营区安顿,而他自己则是前往大帐中报备。
叶白柳被杜武带着来到一顶旧黄了的尖顶小白帐前让他自行落脚,而他则带着两匹马离开,还说殿下还吩咐了其他的事需要他去办,需要暂时告辞一下。
而叶白柳也没有别的事需要麻烦的,于是只好短暂告别。
一进白帐内,就是似乎久违了很久很久的熟悉的感觉。
白帐内摆设简单,麻黄的地布上只摆着一张地步床,一张小几几张凭几,以及用来置衣的木架,其他的倒是什么也没有了。
叶白柳在衣架上挂了盾和剑,又将几件带来的衣物连着包裹一起挂在了上面,只一身黑色的武衣,半身黄色的皮甲。一身放空,似乎如此他才可以深深地呼吸一样。
他的呼吸拉的很长,一步走出帐子,风中除了男人们发力吆喝的声音,还有一股熟悉的汗味。他的确很熟悉这味道,以前不管他是在北州边军还是山雪营中,每日都能闻到这样的味道。那时候,每一天都是一身臭味的日子。
这味道虽然不怎么好闻,但他也并不怎么讨厌,因为这让他想起以前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回忆从前的时候,总是会觉得一种莫名的愉悦,即便那不算什么好日子,每日不是大风就是大雪。但值得回味。
他之前来过这里一次,不过那几乎是年前的时候了,而如今已经年尾,算得上是过去了很久,对这里的记忆慢慢的淡忘,这个他只来过一次的地方对他来说仍是陌生。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属于这里。
叶白柳微微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帐子里。
一两炷香的时间,夏扶荧已经中大帐中回来。
“他们正在操练,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夏扶荧一身皮质的轻便甲胄,来到夏扶荧的白帐子里。
叶白柳点点头,双眼中精神振奋,“走吧。”
夏扶荧对上了叶白柳的一双眼睛,笑了笑。
同样也回来的杜武为他们牵来马匹,两个人翻身上马,往着军士们操练的地方而去。
王榆营占地甚广,三千士卒分成了前左右三个军部,每个军部则分有一片草场。夏扶荧所在的左军则驻在一处靠近小河的草场上,营帐在河边修建,操练的地方则在营帐外的五里之地。
两人骑马小散着步来到军士们操练的草场时,远远一眼就看见策马在操场上骑射的几骑骑士。
他们前后飞驰,歪头举臂,手上皆是反曲的弓,箭搭在弯成了一个直直的角的弓弦上,箭尾几乎贴在眼上,胯下的战马奔驰,使得他们的身子收不住的一起颠簸着,箭尖在眼前不住晃动,瞄起来难以对准百步外的草靶。
不过这似乎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很大的阻碍,他们的身子虽然随着战马起伏,可是手上却稳的出奇,一双眼也不去看弦上的羽箭,而是直直地锁在了那人形的草靶上。
当着战马奔驰到草靶正前又飞过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毫不犹豫的放松了手上的弦,羽箭猛甩着飞出,扎在了草靶的身上。
叶白柳看着那些羽箭弯来弯去地在空中划出一条线来,而后铁制的箭簇便穿进了草靶的一身上下。
看上去似乎新扎出来的草靶上前前后后分别被十支羽箭中,从头到腿都被洞穿过,有些羽箭因为余劲未消而整个洞穿了草靶,扎在了草靶后面的草地上,有的则是撞在了木架上而留在了草靶上。
虽然不能说这是神乎其技的箭术,不过能在百步外射中草靶,而且还是在马背上,这已经是极好的箭术了。
叶白柳低了低眼,心里知道了这些军士都是身手矫健的武士,而非软弱的人。
“好。”等着夏扶荧去到那些骑长所在的棚子下,又一队的骑士已经松开了弦,羽箭穿透了另一个新扎的草靶。
“夏小将军。”领头的一个骑长笑着上前两步。
这些骑长们远远就看见了他们这牵马漫步而来的两骑,早早起身,站在一旁恭敬地作礼。
听着这个称呼的叶白柳心下一动,看了夏扶荧一眼,他摸了摸身旁马儿的脸,想着难道夏扶荧来到这里其实并没有用一点的遮掩?
其次他还听清了那句夏小将军中的轻视,笑了笑,知道了如此年轻的夏扶荧似乎在这些男人面前并不受到重视。即便他现在身负骑将军职,是他们的将令。
夏扶荧笑笑,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愧是王榆营的将士,百步之外,弦无虚发。”
那个领头的骑长左右对其他人对了对眼,笑着,“小将军这是说笑了,我们都是长在草原上的汉子,又能被选来王榆大营,弓马的本事如果都没有,那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土里。”
“哦,”夏扶荧明白这个骑长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看向了其他的几个骑长,“是吗?”
其他的骑长陪着笑,左右看了看后,都点头说着是啊是啊。
“那看来真算是我见识短浅了,”夏扶荧还是笑,“既然有幸遇见你们这些勇猛的武士,那我总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这样,今日我就去王将军那里,让他赏下几坛子烈酒下来,犒劳犒劳我们这些勤苦的武士。”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弓马的本事我是见识了,既然是王榆营的勇士,那么手上的功夫总也不能弱了。”
“这样,”夏扶荧接着说,“如果我们这一部的勇士,有能胜过我这位兄弟的,今日不仅有一坛的好酒,还能吃上半扇的羊。”xǐυmь.℃òm
尽管夏扶荧脸色上极为的沉稳,但他这话还是像极了迫不及待的邀战,那些骑长看了看夏扶荧指着的叶白柳,打量了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强壮也并不怎么成熟的年轻人,都笑了,认为这个天降的骑将不仅年轻,而且自大,是个根本还没有长大的大孩子。
“小将军,可不是说笑呢吧?”领头的武士回头看了几眼,确认后当场点了头。他们都是血勇的汉子,岂会有畏惧一个半大半熟的年轻人的理由?
“那好,”夏扶荧笑着四处看了看,“事不宜迟,让众兄弟歇一歇,我们就在这里设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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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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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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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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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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