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海上,舫舟泛泛,人人却都一脸的喜气,客舟来往时,能很清楚听见男子大气的说话和着莺鹂般的低笑声,风从北来,除了有些淡淡的花香,还有阵阵的酒香。
西子海,认真说起来其实也只是一片大湖,即便是在湖心也能一眼看到两岸,算不得海。不过也大的出奇,即便是货运的大船,十几二十艘同行也依然不显得拥挤,也因为湖中又不少的小岛,有一些风景,所以有个西子海的名号。
“玉律三秋,”有一个略显的高高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青蕊重阳,九花竟不压天霜......”
“天双天霜,西风......”渐渐地,这个略显得高高的声音远去了,被淹没在一阵的拨水声,和高高的笑声中。
“天双天霜,”叶白柳觉得这话念来有几分的兴头,像是低低的喟叹,于是便不由地念叨了起来,“西风......?”可是他却不知道后面的句子。wWW.ΧìǔΜЬ.CǒΜ
“天双天霜,西风自香,”对面的柏麓漓双手手指叉着,叠着枕在了颌下,“觞觞乎......独饮酒乎?”
“白柳哥哥,你刚刚是不是想说这首《霜压菊》呀?”柏麓漓的嘴角带着灵动的笑,用一双弯起来像是荔枝般的眼睛看着身前的叶白柳。
“是这首吗?我刚刚也只是随耳听到了几句,倒还是第一次听。”叶白柳也弯了弯嘴角地笑着。
“嗯,听说这首花词是唐树国的花期所作,一经问世,便是满......天下尽知啊,只是曲子至少都谱了七八支了,很是风靡的。”柏麓漓摇晃着脑袋,为叶白柳详细地说了起来。
“唐树国?”叶白柳压了压眉,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国名,不免疑惑起来真有这样的一个国吗?
“嗯,”柏麓漓一点头,“唐树国是南边的一个小国,虽然是小了点,但是文风颇盛,善于舟楫,听说一到秋日,唐树国的国都便会有一条黄金的河道,很是漂亮。”
“哦。”叶白柳淡淡地点点头,侧过头去。
西子海上,风景正好,也不知道是否是天武城里的秋晚来了一月,现下已经是暮秋的时候,可是城里的草木竟然还并未完全的枯黄,仍旧有一半泛着老绿,风也是爽快,不觉得有什么凉意,于是此时在西子海上泛舟,真正是个极好的时候。
但是这次同来出游的人却寥寥,只有他和柏麓漓,除去划船的几个水夫,也就只有一直跟在柏麓漓身边的两个丫鬟,阿月和阿枝了。
其实本来最近叶白柳的事多倒不多,只是有些事让人挂念着。自从他们从玄山上回来后,桂月和季尚一直未归,夏扶荧和叶白柳知道他们不是个能久留在这里的人,早晚都会有分别的一天,只是......如今这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分别了,夏扶荧也让杜武再去玄山上找过,可是小半个月了,他们两人一去杳杳,全无半点的消息。所以这些日子,除了在秋老大人所开设的军武馆里练武外,倒也没想着去干别的什么事。
直到重阳节后的一天,柏麓漓照例又来了荧王府里,约他们出去泛舟,本来夏扶荧和叶白柳都对这样的泛舟没有什么兴致的,可是也不知道柏麓漓哪里来的兴致,孜孜不倦地邀他们两人前去。
她这么一个出身又长的乖巧的女孩,可以说都使出了软磨硬泡的手段,于是他们两人便也不好多去推迟。只是夏扶荧临时有事,说是要去王宫,所以今天就只来了他一人。
不过虽然只来了他一个人,但似乎柏麓漓却没有一点觉得弱了兴致,从画舫驶离湖岸后,她一路都是带着笑,时而去去船头看看前面,又去去船尾弄弄了水夫手里的桨,要不就是在船舱里隔着一扇窗户放着写有墨笔的纸船,总有兴头。
“啊!”柏麓漓忽然的吃痛声。
叶白柳回过头来,刚好看见了柏麓漓抬起了手。
她刚才似乎是想要揭开罐子的泥盖,可是被烫了手,所以才会有那一声的吃痛。
叶白柳与夏扶荧是对坐着的,中间隔了一张黑木的小桌,小桌上放着一张精致的石质托盘,托盘上一套的黑色瓦罐,罐下小小一炉的炭火。
“你没事吧?”叶白柳看了柏麓漓一眼,伸手揭开了盖子,略略关切地问。
柏麓漓用着手捏了捏莹白的耳垂,有一丝苦笑地摇着头,“没,没事儿。”
她伸长了略显得有几分薄的脖子嗅了嗅,“怎么样?这算是煮好了吗?要说煮酒我还是没煮过几次,怎么样,白柳哥哥你闻闻,没有坏了吧?”
叶白柳也探过去鼻子闻了闻,一阵淡淡地花香,“嗯......挺香的,我也不知道好没好,这样子煮酒我倒也还是头一次。”
“没事没事,尝一尝就知道了,”柏麓漓说着找起了酒勺来,“那......你以前是怎么煮的呀?”
“呃......”叶白柳回想起他在北江的时候,一堆人围在一个架在大火的缸前,“就是一把火......一直煮,一直煮。”
“哦。”柏麓漓一边往着黑瓷的杯子里斟酒一边点点头,斟了一杯后,推到了叶白柳的面前,又问,“那要怎么样才知道煮好了呢?”
“嗯......”叶白柳又想起一群人在大火前喝个不停,“好像......要不了多久吧,我们都是一边煮着一边喝的,有时候还没等热,就被人喝了一大半,不过在那个地方,很多人还是很爱喝热酒的。”
“那不就跟烧水没什么区别吗?”这个时候阿月和阿枝两个丫头从另一个舱间里出来,手里各端着一盘子的吃食。
“嗯......”叶白柳想了想,那好像的确和烧水没有什么区别,只能干笑笑,无力反驳。
他们说话的时候,柏麓漓已经端起了瓷杯抿了抿,又咂了咂嘴,“嗯,还好,没有煮怀了。”
“阿月阿枝,”说着她放下了酒杯,又往着空着的杯子里斟着酒,“你们也去送一些给其他人吃一些吧。”
“是。”两个丫头笑着答应,不一会儿又端着酒去了船头和船后。
“白柳哥哥,味道怎么样?”柏麓漓又瞪大了眼睛问,有些期待的模样。
“有些甜味,”叶白柳喝了一小口,回味起来,“很香。”
“哼哼哼,”有了夸奖,柏麓漓哼哼地笑了起来,用着酒勺在罐子里舀了舀,闻着腾腾起来的酒气,“快快快,白柳哥哥,趁着味道最好的时候,要多喝几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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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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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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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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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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