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又是武选的最后一天,上山的人又恢复了第一日刚开山时候的盛况,人挨着人,伞挨着斗笠。
山上的看台也挤满了,除了一些披着雨披直接坐在地上石头上的,随眼处可见站着等待的人。
“具体还剩几个人?”还是原来的看台,夏扶荧撑着伞随意地看着。
“差不多也就十个,没听说过这一次武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季尚也是随意四处地看,随口地说。
“那就是说,运气好差不多今天就完了,不需要等明天了,我看这雨也不像是要停的样子。”夏扶荧点点头说。
“都剩最后的几个人了,身手不会弱到那里去,估计也不会太快,这雨避不了,还是得淋。”季尚接着夏扶荧的话说。
两人说话的时候,叶白柳也撑着伞到处地去看,特别在上山的口子上多看了几眼。他这是在找桂月,今天的武选,桂月还是要上的,这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都还不见人影,会不会是前两天的比武留下了伤。
“桂月呢?怎么还没见人啊?”夏扶荧接着到处看了几眼,和叶白柳想到了一块。
“是啊,不会是前两天受了伤,今天行动不便?”季尚却是笑着说,“还是昨天就输了,也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可别让我们白等啊。”
“啊?”夏扶荧吃了一惊。
“呵,”季尚淡然地笑,“说笑,再等等吧,估计快来了。”
他又扭头到处去看的时候,笑意浓了几分,“嗯,喏,来了。”
几个人顺着声音过去看,走上这处看台的小路,桂月和梅三安各撑着一把伞地走了过来。
“早。”桂月一只手背着走了过来,走近了才抬起了手打着招呼。
“早?”其他人还好,夏扶荧却是愣了愣。
“呵,桂月兄真是......好气魄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治心之术,实乃上乘,佩服。”夏扶荧接着笑着说。
桂月笑着摇了摇头,“夏兄就不用笑我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睁开眼,这右眼皮就跳了一下,估计......是要崴脚了。”
“崴脚?”梅三安扭头不解地问。
桂月扭头过去,还是笑,“我随口说的,意思是,要倒霉了。”
“倒霉,”夏扶荧笑着念叨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桂月身边的男孩,笑着打趣道,“你就是梅老先生的徒弟?这么小?弹得动弦么?”
尽管知道这其实玩笑话,但听人这么看低自己,梅三安的眉头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但还是恪守了礼数,不显急躁厌恶,得体地说,“我不小了,马上就过十五个年头了,比你们都小不了几岁,琴弦怎么弹不动?再者说,我又不是梅老爷爷的弟子,我所擅长的,长琴还是其次。”
“哦。”夏扶荧挑高了眉,脸上有逗弄孩子的笑。
“那你,擅长什么?”他接着问。
梅三安带着自信的笑,“谱曲生音,其实也都不差。”
“哦,这么厉害?”夏扶荧的笑中还是带着大半的戏谑,“那你怎么不是梅老先生的徒弟?”
“这和我是梅老爷爷的弟子又有什么关系?”梅三安却是同样地问。
夏扶荧挑了一下眉毛地沉默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地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桂月兄,什么时候上去?”季尚在一旁问。
桂月摇了摇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皱了皱眉,低下了头。
“看起来今天运气似乎还不错。”桂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放着铁牌的地方,抬头笑了笑。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我祝你功成。”季尚说。
桂月点点头,看了众人几眼后,扭头拍了拍梅三安的肩,撑着伞转身走了,离去时他的背影走的极为平稳。
“月大哥......”梅三安想要说一些保重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只有这三个字。今天是武选的最后一天了,他听桂月甚至很多人都说过,其实武选,到最后一天再往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几人的视线随着桂月缓缓移到白石的武台之上,而将要与桂月对手的武士也在这个时候空着手登了上去,与桂月远远地对面,笑着叙礼。
看上的叶白柳眯了眯眼,不知道为什么皱了皱眉,低声地说,“叶沛。”
闻言,身旁的三人都回过头看他,脸色各异。
一声如巨石滚落的鼓穿破云雾雨幕。
今日的第一场比武就这么开始了,只是在看台上所有人的眼里,预想中的剑拔弩张来的实在是缓慢。
人们只见桂月缓缓地扔掉了手中的伞,缓缓地拔出了剑,另一边的叶沛则是不急不躁地等待,等着桂月完全拔出了剑后,两人才缓缓地对着彼此走去。
看台上的人们也都安静下来,丝丝的雨声重又响彻,无言的势忽地从白色的石台之上弥散开来。
离得武台最近的人最先感受到了,不知道那里风悄悄擦过他们的脸,而且明明是在雨中,他们竟然看见了衣袖受着风微微鼓动了起来,没有一丝衣裳沾了水后该有的沉重。
但是人们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惊讶。
那是空着手的那位武士,到如今,可以说这山上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了,三年连胜,被称为武魁,又是出自拳宗,叶沛,这是谁都熟悉的两个字。
武台上武士们缓缓逼近,可是动起手来,顷刻间就是风煞飞花,剑闪剑鸣,桂月一反往日被动的守势,转而为攻,有着铁贯之手的叶沛还是以一双没有佩戴任何护具的拳臂硬撼刀剑的利锋。
势均力敌,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招。
人们只觉得很久很久,忽地听到一声铿锵锐利的剑鸣,风势大作,但并不是身体发服上感受到的风,而是心底、脊骨感觉到了风势,冽冽一寒。
可是这也并不是很深刻的一段感受,剑鸣声在短短的一瞬后便被掐断,人们只看见桂月的头发刚被吹起,剑还没有完全挥出,叶沛的拳头就打在了剑身上。
伴着呜咽的风吼,长剑......竟然应声断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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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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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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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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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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