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风声,没了兽吼声,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干干净净的夜空上满是眨着眼睛的星,光辉洒下来,落在雪上,照的千里万里都是柔和恬静的白。
冷清的白,幽静的黑,柔和的星光。
整个世界在夏扶荧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三种单调的色彩,没有刺眼,没有浮躁,看的要让人忘记了所有的尘世喧嚣、也看的人......真是想叫这光阴永远的停留在这个时候。琇書網
这该是世外桃源才有的静谧善美啊。
“可真的是一点也不像书中记的修罗场啊。”夏扶荧感慨的悠悠说。
赤金的颜色在这时看向了他,接着转向天空,“可惜了,没有找到他们。”
是叶白柳在看他,他们走了半夜,终与走到了两人高雪墙的尽头,触摸到熟悉的林子的时候,都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们不过是几个时辰前才从这里离开的,可回到这里的时候,却都有了像是久别重逢般的喜悦。
雪山上的山头上,吹了几百年的风出奇的停了下来,灰蒙蒙的云层消失了,夜晚北江的天空上第一次有了明朗的月光。
夏扶荧收回目光,转头往山下看,安慰的说,“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我无能为力,你也尽力了,不用怪自己,因为这原本就与你无关。”
叶白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并有多少的自责与担忧,从小时候到现在,他一直都不是个有很多多愁善感的人。而且他也隐隐的有个直觉,王焕新和沈彰,还有那个叫做姜偿的汉子,依然活着。
他转身去看他们走出来的地方。
真是可怕啊!一路走来,脚下无不是铺平了的手指头般大小的石渣,该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那么多座巍峨的雪山给粉碎成那个样子?还有之前那些漫山遍野的兽群,雪潮过后,竟也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没能留下一具尸体,一丝的毛发。
叶白柳蓦地惊觉起来,那些兽群都有可能是都被埋葬在了那些碎石下面,要么,也如雪山那般的成了渣,血肉不存。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忍不住心有余悸的庆幸,如果没有那柄剑鞘的帮助,他们恐怕也会被那股沛然莫御、毁灭山石的力量给粉碎吧!
赤金色的瞳里,他清楚的看到漫长的雪山边缘一线缺了个数百丈的口子出来,纵深进雪山的方向,原来存在的许多高高的雪山都彻底的消失了,碎成了石渣盖着雪的在地上铺出了一条直直的平坦的路出来,一直延绵到雪山的深处,目力的尽头。
“我们走吧,看来他们是不会出现了。”叶白柳扭头对坐在石头上的夏扶荧说。
他们爬上雪山,在这里等了快接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夏扶荧点点头,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么等下去确实不是个事,更何况他们还要回去,要把他所看见的事情说给关心着这里的人听。
“刀你拿着吧,可能我用不上了。”叶白柳看着插在地上的剑鞘和长刀接着说。
刀上火红的颜色已经彻底的淡了下去,月光的映照下,经历过如同煅烧一样的高温后的刀锋上,竟然流淌有丝丝的冷光,它的刃口依旧锋利着。
“嗯,好。”夏扶荧点头将自己的刀拔了起来,感受到了从刀柄上传来的糙手的感觉。
他往下山的方向走了两步,忽地停了下来,转身看那些一望无际的雪山最后一眼,鼻息拉长。
“怎么了?”叶白柳看着他问。
“这是我第二次来北江了。”夏扶荧却幽幽的说。
听着这有些伤感的口气,叶白柳有些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了。
“每一次,都是那么的难忘啊!”他接着说。
随着夏扶荧的感慨,时间似乎流朔,记忆的流水倒流回到了从前,那些难忘的事情再一次的浮现在了眼前。
叶白柳忽地有种感觉,他觉得,此时最需要安慰的人,倒不是自己,而是夏衣。
“你们走后,我回去过那里。”叶白柳的视线移向空空荡荡的一侧。
他接着说,“我找到了他们,带了回去,虽然不管怎么样的拼凑都不能还原到以前的样子,但至少,我们没有弄丢他们。”
夏扶荧沉默了良久,长吁出了口气,“都已经送回去了吗?还是......?”
叶白柳点头说,“这个鬼地方,我们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一年就只有两三次能和外界有联系,本来是要烧掉的,但被头儿留了下来,前几天他刚离开这里的时候,都一并带回去了,也算是,对他们的家里人有个交代。”
“那就好。”夏扶荧说。
“岳遮云那小子呢?你有没有他的消息。”叶白柳问。
夏扶荧摇头,“没有,整个人消失了一样,我也托人打听过,但都没有他的消息。你也知道,他似乎是恨上我了。”
“不会的,他也是个知轻重的人,就算是他当时没有想明白,这么久过去了,他应该已经想明白了。”
“是吗?”夏扶荧顿了顿,收回了眼神,“算了,不聊他了,带上那个剑鞘,我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他就踏步又走了两步。
“怎么了?”夏扶荧又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一旁久久未动的叶白柳的原因。
叶白柳摇了摇头,有些犹豫起来的说,“我也不知道。”
他也想要伸手去把那把剑鞘给拿起来离开这里,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半空中,似乎是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在拒绝着要拿起这个剑鞘。
明明只要伸手就可以轻易的触碰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力量充沛的手就是伸不出去,甚至连伸手的念头也在渐渐的没了。
“你拿吧,我......我......我现在很奇怪。”叶白柳摇头后退了两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他的心绪乱了,心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的升起了浓浓的忏悔。
“我拿?”夏扶荧吃惊的大声说。
他察觉到了叶白柳的异常,有些莫名的惊讶,自从他看见这个剑鞘的第一眼起,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去拿它的念头,甚至连触碰它的念头也没有想过。
即使是现在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插在地上的剑鞘,也仍旧没有那样的念头,似乎那剑鞘,根本就忽略了他这样的凡人。
他有些明白了叶白柳的奇怪,“我怕是也不行,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它就在那里,又像是不在,看的见,却又像是没有看见,你想要把它握在手里,却......又不想......”
夏扶荧紧皱这眉,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起来,他长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奇怪啊!”
退了两步的叶白柳停住了,他的心绪乱了,莫名的乱,没有理由,也没有征兆。
他忽地想起来在山雪营的时候也是有这种莫名的感觉,不安,武士的直觉让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
只是这次他没有不安,只有像是亵渎了什么般的悔意。
忽地心念一动,他隐约听见了什么,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叶白柳猛地转头望山下看去,那是黑森林的方向,他似乎听见了有一股声音在呼唤着他,从漆黑的山脚而来。
他疑惑地偏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
就像是夏衣才说的那样,漆黑的山脚下,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却又像是没有,像是看见了,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心头上,冥冥中的声音,轻声细语又干净利落的声音,似乎在对他说着些什么。
迫切想要知道那心底的声音到底是什么的叶白柳缓缓合上双眼,安静的去细听着。
夏扶荧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叶白柳的异常,月色下的身影似乎定格了一般,安静的像是快死寂的石头。他没有出声去问,而是顺着叶白柳的视线也往山脚下看了过去,他嗅出了些诡异的味道来。
可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山脚下黑黢黢的,他什么也没看见,真不知道之前叶白柳那双赤金色的瞳究竟看到了什么。
于是他又去看叶白柳,看到了那双刚好睁开的眼睛。
“怎么了?”轮到夏扶荧开始问这句话了。
“你听见了吗?”叶白柳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夏扶荧疑惑的环顾四周,却仍旧是不可闻的寂静,他摇头说,“没有啊,你听见了什么?”
“有个人在对我说,他说......”叶白柳顿了顿,依旧盯着黑暗的山脚下说,“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大概的意思是,让我拿着着这个剑鞘下去找他。”
“谁?”夏扶荧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叶白柳摇头喃喃的说。
“那么,我们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今天已经够晦气的了,我不信还能有更晦气的事。”夏扶荧说。
“可是我......”叶白柳收回目光去看插在地上的剑鞘,话还未说完就停了下来。
他感觉有什么变了。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握紧了剑鞘。
那股莫名的忏悔之意没了,他又能拿起这个剑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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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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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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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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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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