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了,有人来了。”
王小叶心有诧异地望过去,只看见一个身形中等偏瘦的男人,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走向她。两个孩子跑到她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男的在后面跟着,四个人离去。
王小叶缓缓坐下,担心地说:“玉杰哥,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她的命比谁都硬?”陆晓畅讥讽的道:“一年到头,她身上没几天是干干净净过,这些年不也过来了。担心不着的事!”
雷启云费解地皱起眉头,“我,我的理解能力太差了,不太明白。陆小姐,你的话——”
“她的话是说,”朱玉杰答说:“一年三百多天里,她几乎每天都在遭受家暴。”
“怎么会?这个年代?没人管吗?她的娘家人呢?”
“这个我赞同陆晓畅说的,自作自受!”朱玉杰面色泛冷,拿起筷子,在和一粒花生米作斗,却因自己微微抖动的手没斗过花生米,气哼哼地丢掉了筷子,“闵成俊是瞎的吗?人死了连交情也没有了吗?这些年他看不到吗?”
“这事你不能怪成俊哥,”陆晓畅听到朱玉杰指责闵成俊,立马拉下脸说:“是她自己不让人管的,这事怪不着任何人!”说完又像自语似的说:“如果多管闲事的人在,她的日子也就不会这么难过喽!”
“你闭嘴!”朱玉杰狠狠的说:“管住你自己吧。”
“你们别说这个啦,玉杰哥,方童不会出事吧?”王小叶有些担心。
“小叶,你这不是第六感吧?”雷启云望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打趣道,“你第六感准吗?”
“不是第六感,”王小叶想了想甚是纠结的说:“她唱的这首歌叫《爱殇》。”
“哈!真有这事?写给王孝男的?”陆晓畅惊诧地看着王小叶默认,讥讽道:“哈哈!还真是用情至深!”
“她写的?”朱玉杰微微吃惊。
雷启云点头让她,“继续说。”
“这是上初三时候的事,我是不经意间看到方童写的。还是我帮她约了王孝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她和我说,若再唱这首歌没有和王孝男在一起,那她就去死。”
“谁死谁活都是命里定的。”朱玉杰的语气有些气恼,为什么总是要去死?让活着的人想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晓畅姐,你来下!”一个店员站在门口喊。
“我走了,想找我聊聊呢,这店里就能找到我。”陆晓畅站起来,冲雷启云笑笑说:“大帅哥,欢迎你下次再来!”
“会的,下次拜访你时要免单啊。”
“看着你不是穷人,怎么总想占便宜呢?”陆晓畅笑着,“我不是这里的老板,也是蹭吃蹭喝的。想要免单找朱玉杰,只要他张口,在这个小镇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别说一顿饭了。”不理会朱玉杰的白眼,托着腰离去。
雷启云此时心里好多问号,突然间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八卦?老想打听着别人的私事做什么?是真的太闲了吧?“几点了?”
王小叶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八点四十分。夏天天长,这天没黑多大会就快九点了。”
雷启云看了看周围,大多是初中生在街上来往,有的买吃的,有些在聊天。
“这里向南不远处就是镇中学,这个时间点大多是补习班的学生下自习了,有的学生会出来买东西。”王小叶很贴心的解释。
“我们今天到此结束。明天早上八点,小叶不要迟到,讨论一下我们该做什么。”雷启云起身,朱玉杰也掐灭了烟头。
王小叶起身向店里走去结账。朱玉杰和雷启云站在路边等她。
“你先前回来每次都发生些什么事?我从不想打听人的隐私,但是这次回来……”雷启云笑眼眯眯的看着朱玉杰,“我们相处了有十几年吧?除了从你嘴巴里听到几个人名字,其它事你从未提过,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
“都是些琐事,烦心事不值一提。我们这次来的目地我很清楚,和这次回来有关的任何事,你想知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朱玉杰的面色有些沉重,有些事是真的不想提起,却又不得不提。
背后响起的急刹车,吓了雷启云他们俩一跳。转过身,看到闵成俊从电动三轮车的驾使双排座的一边跳下来,满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驾使座上的亚哥走下来站在闵成俊身旁,没有说话。
朱玉杰转过头不去看这两个人。
雷启云微笑着说:“就吓了一跳,没事。”一边打量着亚哥。看着挺好奇这么热的天,长袖长裤,还戴帽子口罩?
闵成俊看到雷启云的目光落在亚哥身上,“这个是亚哥,是那边卖花卉的。”说着用手指到街的另一边。
雷启云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转脸过来很认真的望着亚哥,“这么晚还送这些?”
“明个(天)他没时间,今儿个我去挑这些,让他送过来。”闵成俊应着
雷启云直直地盯着亚哥说:“这么热,穿这么严不怕捂出病吗?”说着竟扬起手去摘他的帽子。手指刚要触及亚哥的帽子就被闵成俊抓住了手,只是这抓人的劲儿是不是有点大?
“他……不方便摘帽子。”
雷启云看到闵成俊面上神色快速闪变,并未多说,收回了手。故作迟疑的问,“他……怎么了?”
闵成俊转过身,示意亚哥搬花盆送往饭店隔壁的一个门面房内。刚要回答见王小叶走了来,朱玉杰对着她淡淡说了句,“我们走。”便自然地拉过王小叶先行离去。
雷启云冲闵成俊点点头,离去前还瞥了一眼行走匆匆亚哥。
闵成俊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返身去帮亚哥,来回跑了两次,就不干了。顺势坐在脚边长凳上抽起了烟。转头不经意间里看到饭馆收银台旁一个店员在和陆晓畅聊天,聊的很高兴。
闵成俊丢掉手里的烟头,走了进去。唬着脸站在聊得正高兴的两人旁边,陆晓畅看到闵成俊拉着脸1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笑得恣。
她对面的店员背对着闵成俊没看到,依然自顾自的说。“晓畅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叫上我我去帮你,管他是谁先揍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
“要不要我先让你找找自己的牙!”闵成俊冷冷的出声。
“成俊哥,不用了,我只是这样说说,就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我真的随便说说的。”店员软声软语的求饶。
闵成俊没搭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喊道,“大跑,小跑你们俩出来!”
只停一下,从里面出来两个穿着厨师服的男的。一个高高壮壮,一个瘦点。兄弟俩站了一会,闵成俊在看账本,没有说话。壮壮的哥哥伸手碰了碰瘦点的弟弟,弟弟向前问道。“成俊哥,你叫我兄弟俩啥事?”
闵成俊从背后酒架上拿过计算器,说:“你们俩先回家吧!”
大跑小跑兄弟俩不明所以对视一眼又看看闵成俊三人,又探头看了看外面,还有三张桌子上坐着聊天的人没走。大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成俊,外面的,的人还没走。厨房里,还有两盆碗筷没,没有洗好……”
“你们回去吧,明天白(别)来晚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成俊哥,一会儿我们再走吧,外面儿的人看样也不会太久了。”小跑说,“俺俩走了,你白(别)忙到太晚。”
“你们回去吧,大木头留这儿。”闵成俊看了大木头一眼。
大木头心里正郁闷和陆晓畅聊天,被闵成俊抓了个现形。看到闵成俊飘过来的眼神,忙赔着笑脸说:“今儿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拾掇。明天你们再留下来,我先走一样的,一样的。”
“谁说的。”闵成俊目光冷冷的望着大木头,“今儿个晚了,从明天起,大跑小跑以后天儿天儿的九点钟就走。你留下什么时候收拾完了,什么时候走。别想着糊弄我,哪哪儿我看到一丝不干净,你就把自己洗干净皮等着下锅!”
大木头看着闵成俊冷着脸说得轻描淡写,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说:“我哪里会糊弄你,我不敢我不敢,我去忙了。你们俩别不听话,赶快回家歇歇吧,忙……你们聊,你们聊,我干活去。”
看着大木头慌里慌张的冲进厨房,大跑憨憨的笑笑,小跑心里乐了一下,总算出口气,不知道成俊哥留大木头在这儿干吗,偷懒耍滑的,还老往女客人身边蹭,还吓跑过两个女学生不敢来吃饭。
闵成俊在算账,时不时传来计算器的按键声。
陆晓畅心不在焉的拿着手机玩游戏,哈欠连连。
“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熬夜对小孩也不好。”闵成俊语气淡淡。
“老板,多少钱?”外面的客人喊了句。
陆晓畅站起来,转开原本走向闵成俊的方向,向外走了出去。
闵成俊看着挺着大肚子,招呼着客人离开的陆晓畅。明明很累了,还带着笑。这要是在以前,自己根本不敢想象,她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之前的她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不管是看见人或者哪儿不顺眼,都能发上一通脾气。还到处惹事,自己是为了她操碎了心。最痛心的是她把自己弄个未婚先孕,找不到孩子的爸是谁?想到此恨不得怀孕的那个人是自己,也不用觉得见她哥哥时为难。
本以为她会为了她怀孕这事会多生事端,没想到她消停了。反倒随着月份越大,人就越显得安静,最近还来店里帮帮忙。虽然偶尔会在街上耍耍无赖,比起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给钱,三桌一共两百四十六,让了六块,你看看钱假吗?”陆晓畅把钱端端正正放在闵成俊面前,并没有走。
闵成俊拿过钱和先前理好的钱放在一起,在本子上记个数。又拿出两百整的放在陆晓畅面前,“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
突然想起亚哥在外面,走向门口看亚哥的车子不见了,想必是卸下那些盆子自己先回去了。
想想明天要给花儿爷那老头子送钱,肯定又要被叨叨说上几句,就脑仁痛。要是等到老家伙自己来要,脑仁怕是会痛上个十天半个月。思及至此,还是明天早早把钱送过去,丢下钱就走不给他机会说。
返身回来看到陆晓畅捏起钱,轻轻用手摸着钱,像在认是假是真。看闵成俊走进来,开玩笑的说:“成俊哥,当初我是天儿天儿的给你要钱,你是死扣着不给,现在我没地方花了,你倒是隔三差五的给,你算是故意刺激我吗?”
“哪里没地方花了,买点水果,日用品,小孩子用的东西提前逛着买。”
“你倒是想的周道。”陆晓畅的神色微变,情绪有点低落。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有没有信儿?说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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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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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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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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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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