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偶递过来的那封封,林若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就在人偶思考对方是不是有所顾虑,怀疑信有问题,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林若道:
“不是,你怎么从屁股底下把信掏出来了?正常来说不应该放在怀里或者什么暗格里吗?”
人偶:?
面对林若这个不走寻常路的问题,人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想了想后回答道:“这個我怎么知道,信是本体放的,可能是怕信被风吹走了吧,拿我压一压。”
从这个回答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偶的思维显然也不怎么走寻常路。
“看来你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与亚历斯塔的人格是一致。”而听到人偶这个回答,林若却是笑了下,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人偶一眼,又就在对方僵硬的表情中,抽走了那封信。
亚历斯塔无疑是个讲究人,所以祂留给林若的信也用了精美的信封来装,封口处还有红色的火漆构成一个复杂的印记。
林若认得那个印记,那是亚历斯塔的私印,他在第一次恢复了与对方有关的记忆时,看到过这种印记。
除此之外,信封上还写着一行单词,封印成人话就是:吾师亲启。
林若目光在那行字上顿了顿,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拆开了信封——倒不是林若有多自信亚历斯塔不会坑他这个老师,而是因为梅迪奇就在旁边,以对方的实力与警觉性,如果这封信真的有问题,他想拿都拿不到。
事实证明,信大概也确实没有问题,虽然林若在拆信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但那股力量显然并非针对他的。
或者说,因为那股力量的存在,林若才是唯一能安然拆开信的人。
信封里面则装着两样东西,一把大约一寸长的深黑色钥匙,以及一张叠好的信纸。
林若将钥匙倒出来,在手上掂量了下,就发现对面的人偶投来了渴望的目光,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若顿时一挑眉,也没急着问对方这是什么,随手把钥匙塞给旁边的梅迪奇,就取出了那张信纸,阅读起来:
“林若老师亲启:
“老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做出了让您无法容忍的错事了吧,说实话,这并不是让人意外的结果,因为我在很早以前就明白,我和老师您是不同的。
“老师是最不在意力量的存在,对您而言,有追求晋升的时间不如多看两本书。我却永远无法克制自己向上攀升的欲望,在这种欲望的趋使下,未来的我必然会与您分道扬镳,甚至成为您清理门户的对象。
“我留下这封信并非是要为未来的我辩解什么,也不是想要祈求您的原谅,既然未来的我选择了背叛,自然做好了众叛亲离的准备。
“我只希望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而过于愤怒或者悲伤,将情感浪费在这样的我身上是不值得的,你大可以杀了我,然后将我抛之脑后。
“我知道您能做得到,因为您向来最温和,也最冷酷。有时候我甚至会去思考,你所表现的出来的温和究竟是真实的情感,还是仅仅只是一种拟态或者伪装。
“希望您不要因为我这种无端的臆想生气。
“您应该已经接触过我留下的人偶了吧,不知道您是否因为它的存在而生气。但请听我解释,我制造它并非是为了给您留下一个纯洁无瑕的我,也并非是想要惹怒您,我知道老师最讨厌这样似是而非的存在,也绝不会将它当成莪。
“我之所以制造它,其实是因为我的一些私心。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抛开那些额外的身份之外,属于亚历斯塔·图铎的部分究竟是怎样的。
“这个答案我没办法从别人口中得到,也无法通过自我审视获取,所以我制造了它,一个承载了我直到晋升序列1之前所有的记忆与情感,从理论上来说与我的人格一致的人偶,希望通过观察它来得到答案。
“相信观察的结果老师应该也猜到了,我所制造的人偶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尽管它确实拥有我晋升序列1之前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可它最终所生成的人格却与我有着不小的差别。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想过销毁它,但最终我还是决定把它保留下来,将它留给您。xiumb.com
“老师,我知道您或许无法理解我的这种行为,其实我也无法理解自己。可能我只是看着它拙劣的模仿我的样子,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起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不过对于老师您来说,它大概也会是一件合格的工具,虽然战斗力不行,人格也出了差错,但在处理文书工作这方面,人偶还是很好的继承了我的能力。对于一直讨厌文书工作的您来说,它会是个合格的帮手。而控制它的钥匙,我随信一起装在了信封中,相信您已经拿到它了。
“当然,如果老师讨厌它的话,销毁它也没有什么问题。
“信写到这里差不多就该结束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该留下些更有意义的东西,但果然还是不知道该写什么,毕竟在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之后,任何语言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信的正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林若抿了抿唇,将信纸翻过来,只见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老师,对不起。”
“或许,当初的您,就不应该选择我这样一位内心藏着魔鬼的学生。”
“如果梅迪奇还活着,请代我对祂说一句对不起。”
“但不必原谅我。”
最后的这几行字字迹能明显看出与之前的不同,大概是亚历斯塔在不同时间写的。
林若的目光落在这几行字上,久久没有移开,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冷,又带着复杂而叫人难以分辨的意味。
“我不会原谅你。”林若开口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跟谁说话。
“但你说的对,将你抛之脑后是个不错的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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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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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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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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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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