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唯一想要弄清楚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报官?
人就死在自己家里,还被残忍地钉在了床下,这个世界又没有摄像头,也没有指纹鉴定,任凭他说破了嘴巴,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可搜遍了前身传承下来的记忆,易辰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作案的动机。
而且所有的记忆场景之中,他可以确定的是,他根本没有碰对方一根手指头!
冷汗顺着额头滚滚而落,易辰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蹬蹬蹬’向后退了三步才站稳。
跑路?
易辰对此苦笑。
大唐境内虽说妖邪横行,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就不会给他跑路的空间。
单说一个身份信物,就会让他在大唐境内举步维艰。
‘信物’是大唐平民百姓证明身份的最有效物品,尤其是如今妖邪肆虐之下,若是想要往来城池之间,是必然要带着‘信物’的。
而像是易辰这种已经具备了秀才功名的人,他的信物则是与百姓不甚相同,象牙质地的符牌之上,写着他的姓名、身份以及籍贯。
并且最重要的是,为了防止‘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发生,大唐仙朝对于对于有功名在身的人,还为他们在符牌之上留存了本命气息,只有本人持有,符牌上的篆刻字迹才会隐隐泛出光亮。
如此一来,就让他只能往深山野林里扎。
但……
这年头没有半分修为在身,形单影只的进入深山老林,怕不是转眼就成了妖邪口中的美餐!
况且易辰并不想刚刚穿越而来,就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这口锅可是又硬又黑,一旦沾染上了,极难为自己洗脱。
易辰无比期盼着眼底的‘弹幕’给他提醒,但这东西就像是出了毛病一样,无论他怎么呼唤,都不再显露踪迹。
“果然是智障!”
易辰恼火的骂了一句,紧贴在墙边的他,虽说已经看不到那番瘆人的景象,可他的眼神却仍旧死死地盯着床底,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那尸体就从床底蹿出。
“五根长钉钉住了四肢与胸口,这等情境,难道是有人想要施展邪法?”
可自己最近并没有外出,而且从王郎中离去一直到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昏睡过去,又有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钉在自家床底?
易辰仿佛一脚踏入了重重迷雾之中,一切似乎都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行进,并且眼前的所有景象,都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剥离的不真实感。
别人穿越要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么‘天命之子要啥有啥’,怎么轮到他了,就要化身柯短腿开始破案了?
将思绪强行拉回,易辰一点点的分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浑身湿透的他,却卡在了某一道关卡不得方向。
“我与王郎中,共同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人必须是他们两人同时得罪的,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杀了王郎中之后,转身又嫁祸自己。
可思来想去,将继承而来的记忆都快翻烂了,却依然不知道原身那腐儒怕事的做派,到底得罪过谁。
而且原身与王郎中之间近乎没有多少交集,又怎么会同时得罪过人?xiumb.com
“既然在这个方向找不到线索,那么只说明了一件事情……”
易辰喃喃自语着,同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止不住的有些轻颤,
“那就是,就是……
王郎中是自己,
来到的,
床下!”
【我似乎发现了非同寻常的秘密,可我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心悸。】
弹幕的出现,似乎是在印证易辰的猜想。而确实如这行文字所言,易辰的心情变得极差,一阵并不如何美妙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
“从原身死亡到我穿越来此,其中必然有一个时间差,这段时间里,我都处在‘昏厥’状态。想要做手脚的话,简直不要太容易。”
在确定了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之后,易辰的思绪豁然开朗,心中继续思索着,“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对方不吝残害自身,也要想方设法得到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
这具原本应该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自己似乎截胡了对方的算计?”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易辰简直要骂娘!当他想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怎么的?
【当迷雾破尽,深夜的丧钟却骤然敲响。未曾反锁的铺门被王郎中轻轻推开,他的右手之中,还端着一碗离魂汤。】
【拙劣的演技被对方一眼看穿,王郎中撕下了虚伪的面皮,强行让我干了那碗离魂汤。】
文字缓缓消失,易辰脸色一变!
离魂汤?
单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正经汤药!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外走,如今之计只能先行离开此地,最好消失在王郎中的视线之中。
只要不喝那碗汤,就有一线生机!
“沙沙——”
“沓——”
正在此时,街道上传来阵阵轻响,那动静迥异于风雨落叶的声音,极像行走在湿泞的地面上,与鞋子摩擦之间发出的声音。
易辰心中发苦,被堵在了门内,这时候逃跑的话,就更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来不及思考太多,鞋子随意一踢,闪身回到了床上。
为自己盖上了薄被,努力平复下慌乱的情绪,摆出一副大病初愈后虚弱的状态。
弹幕的内容他记得清晰,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演技达标,能够暂时蒙混过去。
闭眼,
吸气,
呼气,
平稳心绪,
心中默念着王郎中的好,他的慈祥、他的友善,他对自己如同对待家人般的温暖呵护……
“吱呦……”
铺门从外面缓缓推开,冷风与细雨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带起尖锐的口哨声,拼命地往铺子里刮着。
似是感受到了凉意袭来,易辰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先是流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又面现恍然,最后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三分歉然、七分感激。
努力支撑着坐起,干裂的唇角微微开阖间,轻声道:“夜色浓郁,又恰逢风雨交加,让王郎中来回奔波,晚生着实过意不去。”
意境,
刚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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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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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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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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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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