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将那些毛茸茸的碎发都捋到了耳后。
“可是我还要罚站。”
半小时还没到。
此时的娇娇已经有了危机感,她好像做错了事情。但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挽回,妈咪看上去真的很生气。
“你没做错事。嘴馋不是小孩的问题,是我们这些大人没有管好你。当然你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错误,等你病好之后我们再讨论应该怎么惩罚你。”
贺西洲对娇娇说话真是极其温柔。
让沈晚星看了冷哼了一声。
“娇娇,你觉得要先休息么?”
沈晚星问了一句。
她内心是失落的。
似乎那三年的相依为命根本就无法断绝父女亲情,她带着娇娇那么多年,可现在她好像还是更加亲近贺西洲。
她觉得心里好像被挖空了一块,辛辛苦苦培养的小白菜居然被一个坐享其成的人给摘走了。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妈咪。”
她想要偷懒,可是说出来又担心妈咪会生气。
她软软地喊道,希望妈咪能够放过她一马,不要生气也不要惩罚她。
“孩子的身体最要紧。”
贺西洲视线冰冷,对上了沈晚星的目光。
“她还能蹦蹦跳跳,昨晚承泽陪了她一晚上,她该休息的都休息好了。”沈晚星当然不会强制要求她罚站,她也是看过娇娇状态的。
说话很有力气,撒娇也耍心眼,进门的时候是自己走的。
她要是真的吃不消,就会赖在人身上,蔫蔫的。
可现在哪里能够看出蔫蔫的感觉?
她是母亲,和她朝夕相对了三年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德行?
她和贺西洲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刁钻古怪心眼多。
“我看她很虚弱。”
“贺西洲,你在和我作对?”
这是她的女儿。
她一个人的。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娇娇我们上楼休息。”
“陆知意,你很好。”
沈晚星冷笑了一声,她选择站在了贺西洲的那边,让她十分愤怒。可是谁又能真的和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计较,她什么都不懂。
也就是这样的不懂,让她更加生气,那股气几乎是无处发泄的。
“妈咪。”
周周担心地拉住了沈晚星的手。
“我没事。”
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会儿。
他们才是一家人,她是个外人。
沈晚星捏着手机看了他们一眼,直接离开了贺家。
“妈咪!”
娇娇这才知道着急了。
“妈咪一定是生气了,呜呜呜。”
“妈咪,我罚站!妈咪……”
小孩嚎啕大哭,她不该为了偷懒保持沉默的,妈咪都不要她了。
“……小叔,你是为了孩子出头,还是故意要针对沈晚星的?”贺承泽头大,没想到这件事会闹成这样。
怎么小叔和沈晚星的关系越来越僵了呢。
他的本意是要撮合他们两个人的。
贺西洲的手指渐渐曲起,握成了拳头。
他是无法控制住那股烦躁,他是想要有一种安全感,想要谁都抢不走沈晚星。可是他在吃醋,忍不住就想要刺她几句。
“我出去找她。”
“我跟你一块去。”
贺承泽想着小叔一个人出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他的身边还是需要他这个花丛高手的。
“你留在家里,别跟着。”
贺西洲一想到贺承泽说的那些糟心的话,就更反感看到他了。
娇娇哭得哇哇响,福伯手忙脚乱地安慰,周周没有撒泼,他就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他又要没有妈咪了么?
“少爷,您留在家里帮忙看这两个孩子吧。沈小姐那边有先生在呢。”福伯知道贺西洲是在沈晚星的身边放了保镖的,至少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这两个小祖宗太难哄了。
娇娇满心都是自责。
她根本就哭到停不下来。
都是她气走了妈咪。
“娇娇不是我说你。”
贺承泽蹲了下来,“不许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听我说。”
娇娇打了一个哭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妈咪气什么?”
“气我不听话,我想要偷懒……嗝儿。”
妈咪很少会生她的气,觉得她是世界上最乖的宝贝,可是最近不仅打她还要罚她。妈咪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她了?
“她才不是气这些。她是气你为什么要找你爹地当靠山,明明是她把你养大的,你为什么要向着别人呢?虽然你爹地也不是别人,但是你知道他们两人是离婚的,离婚就是分开了。”
贺承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解释什么叫做离婚。
“总之,你妈咪以后可能找别的叔叔结婚,会生别的小孩。她不一定会和我小叔,也就是爹地在一起的。你到时候要考虑跟谁,你今天的行为就相当选择了你爹地,你妈咪很伤心。”
谁都会伤心的吧。
贺承泽心想,如果他面临这样的处境,会比沈晚星更加愤怒。
她那么讨厌小叔,几乎是用全部的力气抵触小叔,可是她最在意的人却投敌了。
“她真的会有别的小孩么?有我和哥哥还不够么?”xǐυmь.℃òm
“那是你妈咪的人生。她不是为你们而活的,她想做什么你们也没有权利干涉,也不能道德绑架。她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你们长大就知道了。”贺承泽总是会想起从前那段日子。
沈晚星的过往。
你们的母亲,在监狱里面受尽折磨。
她承受着毁容的痛苦,又被亲人背叛。
改头换面才从头来了一遍,她将从前的自己舍弃得干干净净。
“你们现在还不懂,以后懂了只会心疼。”
不是谁都能熬得过去的。
也不是过去了,就真的彻底过去,不被记起了。
“呜呜呜,我会听话的。我以后什么都听妈咪的,我不要她离开我。”她当然会选择妈咪了,谁会选择坏爹地呀。
“你现在乖乖回房间,洗脸睡觉。等你一觉睡醒妈咪就会回来了。周周,陪着你妹妹回房间,要看着她哦。”
“嗯。”
周周的情绪更低落。
妹妹至少还能够大声哭喊,可是他做不到。
他不能通过大哭来挽留妈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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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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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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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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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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