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
“林原,你也一起走。”
贺西洲平静地说道。
“那您呢?”
“等你们到国内,我们就会出发。”
一个是飞机,一个是轮船。
从Y国蒙顿市到浮云岛这一段距离应当是安全的,然后通过公海进入芈州港,能直接到达宁市的边缘。
这就是贺西洲的计划。
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低,他们可能会遭遇到不少伏击。
因为是对方最后一次机会了。
“贺总,您跟我们一块走吧。”
“那我们都走不掉了。”
贺西洲对待林原一向都是冷漠的,这时候多了一丝的温和,“你不是浮云岛的人,不需要跟着冒险。能走就走。”
“我是!我是浮云岛的人,我也是王庭的人!我虽然是校招进的贺氏,但是我跟着您已经这么久了。我没有蒋淮武力值那么高,我也没有宋老先生能够钻研。但当这些秘密摊开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和您绑定了。”
林原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连小人物都不怕死了。
不就是冒险么?ωωω.χΙυΜЬ.Cǒm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士为知己者死,他林原哪怕为贺西洲而死都甘愿。
“我的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您。这意思是我死了,你也要活着。我是个孤儿,没什么亲人了。”
他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也是这样清白的身世,他才能够留在贺西洲的身边。
“这是命令,林原。”
他命令他离开,“你既然将你自己当成浮云岛的人,那么就听从命令。”
“我……”
“帮我安抚好她,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是!”
林原擦了擦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从未哭过。
可是这时候眼眶都红了。
贺西洲将沈晚星抱了起来,用触感软绒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对方的条件是,在机场离开。
而不能用帝梵酒店顶层之上的停机坪。
贺西洲答应了。
因为他们怕贺西洲混在其中离开了。
“车子都安排好了,他们也都坐着。就等您和沈小姐……”
“走吧。”
林原听他这一声,差点又没有忍住。
他就看着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他心爱的女人,一步步从酒店房间走出去。他们刻意放低了声音,这样的动静也吵不醒沈晚星。
她睡得很沉很沉,就像是好多天没有睡觉一般。
林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冷风都被挡在了外面,沈晚星睡得脸颊发红。
“先生。”
“先生,车子备好了。我们可以马上出发。”
蒋淮是不会离开的。
他们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林原默不作声地拉开了车门。
这是一场生死未知的离别。
也许这一夜是生离,也可能变成死别。
沈晚星对这一切都是茫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喝下了一碗难喝的补汤,然后第二天醒过来身边是贺西洲那张俊脸。
她可以抱着他赖一会儿床,然后亲亲他的脸颊说一声早安。
她以为,只是一碗汤而已。
贺西洲抱着她坐在后座里。
林原坐在副驾驶,很贴心地将挡板放了下来,后面是一个小空间。
贺西洲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可最终没有忍心。
他重新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录音。
这是一份遗言。
他怕有些话来不及说。
如果他在第二天的日落之时没有见到她,那么就将这最后的东西留给她。
那里面有许多他想说的话,那些平时从未袒露过的心声。
一个冷傲的男人最后的柔情。
贺西洲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
“我没有辜负大哥的遗愿,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和贺家的培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辜负你。”
为了她,可以与世界为敌。
可是却做不到承诺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抱歉,如果三年前就找到你……”
三年前就找到她,她就不会在监狱里吃那么多苦头。
他这辈子错过了很多。
贺西洲,这三个字。
太沉重。
贺家的男人,都有卸不下的担子。
车子一路行驶。
这车里的气氛是如此哀伤,可是其他车里都是欢声笑语。
他们要回国了,很快就能够见到久别的亲人。
从帝梵酒店到机场的路,很短很短。
短到贺西洲都没有细细地感受怀里的温度。
他将约瑟芬对戒摘了下来,放到了她的口袋里。若是没有回去,那么就让这对戒指在一起吧。
“贺总,机场到了。”
林原轻声说道。
到了。
他将车门打开,贺西洲抱着沈晚星出来。
他的风衣还小心挡住冷风,明明已经有了毯子,他还是怕沈晚星会着凉。
林原的眼睛通红。
“林助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回国太高兴了?我们也高兴,都别哭。”后车一个年轻的研究员走下车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兴的事,笑起来。”
林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是高兴的。”
他的眼泪忍得很难受。
这些人根本就不清楚内情,他们一辈子搞科研,哪里知道政客的平衡和算计。
“沈小姐也要回国?那可真是太好了,她睡着了,我们小声点。”
“都走吧。”
林原招呼着他们往前走,从机场的特殊通道进入。
“贺总。”
“照顾好她,我很快回来。”
贺西洲靠近飞机的时候,周围警戒地异动,他将沈晚星放到飞机上便又重新下来了。
那些人才收起了身上携带的武器。
如果他上了飞机,那么这一飞机的人都走不掉。
“贺总。”
“先生再见。”
“起飞准备。”
贺西洲穿着黑色的大衣,那螺旋桨转动引起的风浪掀起了他的衣角。
“先生,要是您出什么事,沈小姐会受不了的。”
蒋淮凝重地说道。
“那就别出事,回去准备吧。”
贺西洲看着飞机升空,渐渐地飞远,他转身带出了一身的冷意。
“她会怪你的吧。”
蒋淮轻声说了一句,“指不定就不原谅你,往后改嫁了。”
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甘愿同生赴死。
如果遇到了,估计他也舍不得她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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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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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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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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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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