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看着那烟尘滚滚,双眼通红。
“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轻轻的,沙哑地从喉间滚了出来,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她是你的妹妹!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她就是晚晚。你那边是什么声音?”陆云晋的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的心骤然抽疼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
“不……不。”
陆云齐不相信。
可是,陆云晋从来都不会骗人。
他慌乱地推开了车门。
“陆云齐!你在哪里?她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陆云齐!”
陆云齐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里,电话还没有挂断。他踉跄地走下了车,腿软跪坐在地上。
他又挣扎着起身,往爆炸的桥洞走去。
“三少!那边危险!”
“三少!”
那些被雇佣的人都纷纷上前,想要拉住陆云齐。
“三少,那女人肯定死了,不用检查了。你看这么大的爆炸……”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陆云齐那双猩红的双眼。
“滚!”
陆云齐推开了他们,他向着那辆燃烧的面包车跑过去。
火光冲天。
浓烟遮蔽了视野。
陆云齐疯了一般冲进去。
“沈晚星!”
“沈晚星!”
他的声音嘶哑,他的手触到了滚烫的车门,瞬间烫破了一块皮。
焦灼的气味。
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晚晚!”
不要死。
不要死,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
“陆晚晚!”
陆云齐想要将车门给扒开,可是却怎么都拉不开。
“三少!那边太危险了,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
“我们去把三少拉回来!”
这几人可不敢得罪陆家,要是陆云齐出了什么意外,那陆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三少,走。”
“你们放开。”
“危险!”
砰!
又一声爆炸!
陆云齐被那些人给拉开,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的残骸。
他的世界仿佛一片黑暗。
他直直地站在原地,盯着最近的爆炸点。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无法阻止。
“大哥……”
“我亲手……杀了晚晚。”
他的声音嘶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瞬间仿佛抽离了所有的精神气。
为什么他这么蠢!
他像是中了蛊一般,帮着纯儿对付她。
明明那几分相似的面容已经昭示了一切,大哥来到宁市几天就能够查出了她的身份。
他在做什么!
烟尘翻涌,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都挪动不了。
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他给她的一记耳光。
他掐着她的脖子威胁。
他还妄想要她下跪求饶。
他伤害了她最喜欢的那只鹦鹉。
他骂她下贱无耻不要脸,想要将她赶走。
他想要将她送去那个黑暗的世界,让她生不如死。
他亲手……杀了她。
陆云齐摊开双手,手心血肉模糊,他不觉得疼。
他的心,疼死了。
她曾说,如果她是陆晚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做的那些事。
晚晚,哥哥错了。
哥哥错得不可原谅。
“三……三少……”
“三少,好像那里没有人。如果是真的爆炸死了,至少有尸体。这火的温度还不到将人烧成灰烬,她会不会跳车了?”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陆云齐突然哭了。
“你说什么!”
陆云齐的世界里突然劈开了一丝光亮。
“她可能跑了。”
“跑了?跑了好,跑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们去找人!都去找,别伤害她!千万别伤害她!”
陆云齐看向那辆车,他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
他胡乱地抹开了眼泪,往车辆的另一边缓坡走去。
这里有痕迹!
她活着!
陆云齐笑了出声,他捂着心口。
她跳车了。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她跑了!
幸好,幸好她跑了。
不然……
“晚晚!沈晚星!你在哪里?我不会伤害你了。”
他高声呼喊。
突然,这偏僻的道路上喧闹了起来,十几辆车停靠在路边。
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长腿,看到了路边的陆云齐。
砰!
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
“陆云齐!你做的孽!”
陆云晋满身冷意,他在电话里面听到那轰隆的巨响,心脏都骤停了。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陆云齐做了什么!
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大哥……”
陆云齐沙哑着声音喊道,“你打死我,打死我都可以!但是可以先找到晚晚么?我想要和她说一声对不起,之后你怎么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闻然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你没有资格见她。”
“贺总,这里有脚印。”
贺西洲的手紧紧地握着,闻和陆两家的私事,他本不该掺和。
可是……
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他隐瞒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害怕。
“找到人。”
“贺西洲,这里没有你的事,我们陆家的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云晋看着他也是一脸愤怒。
若不是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又怎么会让晚晚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有罪!
“她是我的妻子。”
贺西洲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
他和陆云晋站在一起,针锋相对,势均力敌。m.χIùmЬ.CǒM
“谁是你的妻子?难道你想脚踏两条船,我们陆家的两个女孩你都要娶?她可是说要起诉你重婚罪,我会给她请最好的律师。”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
贺西洲的眸色深深,他不允许自己表露出更多的情绪。
“林原带队找人。”
“是,贺总。”
“去找大小姐,务必小心。”
陆云晋将那冲动和愤怒咽了下去,先找到人。
也许,晚晚并不想回到陆家。
因为陆云齐给了她那么多伤害。
“是。”
几队人马出动。
无人问津陆云齐。
他从缓坡爬下,踉跄地摔了一跤,那定制的礼服满是黄土。
他却丝毫未曾察觉,这一片都是茂盛的野草,钻进去就根本看不到人。
边上还有一条湍急的河流。
“晚晚!”
除了喊,他只能喊。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沈晚星听到他的声音,又怎么会出现呢。
他是幕后黑手啊。
沈晚星听到躲还来不及呢。
陆云齐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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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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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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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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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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