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位于街角,鲜有人至的小酒吧,而老板似乎也不在意这点,这里的位置只有吧台前的几把座椅。
也就是说,这个酒吧,也只能容纳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
比起酒吧,更像是一些熟识的朋友或同事谈事的地方。
提着公文包像是刚下班的银发女人急匆匆的推开酒吧的门,伴随着风铃声快步走入。
“来一杯什么?”有两撇小胡子的酒保轻声问道。
“Vermouth。”贝尔摩德把公文包放在了一边,抬手按着眉心,“琴酒还没来么?”
酒保给贝尔摩德倒上酒,用下巴指了指她背后。
哐当,酒吧的门关上,一身烟味的银发男人坐在了贝尔摩德身旁的座位上。
“呼,今晚可真冷啊,大哥。”将门关好的壮汉向酒保招了招手,然后就坐在了银发男人的右侧。
“还可以吧。”琴酒拿下嘴里叼着的香烟,视线左移,“有什么事,贝尔摩德,电话中说不清么?”
贝尔摩德没有看摆在面前的酒杯,双手合十抵住嘴唇,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放下双手转身看向琴酒。
“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呵。”琴酒冷笑一声,将烟灰弹在了酒保递过来的烟灰缸里。
他觉得有趣,贝尔摩德这个女人,大概又要给他耍什么新花招了。
“你说吧,我们是专业的杀手,我们不会怕。”伏特加咧开嘴笑道。
“格拉巴...”贝尔摩德用力掐了掐拇指,“他吃人了。”
“吃人?”伏特加挠了挠头,“狂人日记中的那个‘吃人’?”
“不是!吃人,真正的吃人。”贝尔摩德瞪了伏特加一眼,“不是在跟你讲文学。”
“在成为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开始,他就是资本家了。”琴酒毫无吃惊的情绪,“而资本家,都是吃人的,甚至我们杀手,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吃人的人。”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吃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吃人,别想的那么多!”
贝尔摩德血压直接拉满,这两个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噢噢,我懂,我也有那个习惯。”伏特加说着在手心里写了个‘人’字,然后张开嘴吃了下去,“紧张的时候,这么做挺好用的。”
贝尔摩德翻了个白眼,“去医院看看脑子吧,伏特加。”
“吃人,呵,也许该去医院看看脑子的人是你。”琴酒瞥了贝尔摩德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贝尔摩德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没人知道在和富江相处时,她的压力有多大。
虽然表面装得不在乎,但对于格拉巴,她总有一种来自第六感的恐惧。
或许这恐惧看起来很没由头,因为格拉巴仅仅只是拿她挡子弹,麻醉过她,绑过她,扯他头发,没做过什么真的伤害她的事。
但,她总是能莫名感受到,格拉巴对她存有杀意。
似乎只要达成某些条件,格拉巴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她出手。
她的直觉从没出错,那是她在这每个人都可能背叛的世界中唯一相信的东西。
“你很害怕他。”琴酒咬住烟嘴,“你觉得他可能伤害你?”
“对。”贝尔摩德确信的点头,“但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说话时,贝尔摩德不着痕迹的和琴酒拉近了距离,轻轻倚靠在他身上,然后立刻被甩开。
琴酒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贝尔摩德撇了下嘴,低声道:“或许因为我是个演员,所以我对一些东西非常敏感,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表演,表演着人类的行为,模仿着人类的表情,而本身,是其他的东西。”
“或许吧。”琴酒将烟碾在烟灰缸内,“他是一个怪人,但他却比一般人更遵守规矩,他自己的规矩。”
琴酒站起身俯视着贝尔摩德,“他伤害别人,只有两个可能,为了利益,或是感受到了威胁,你是组织的人,他没有理由伤害你,除非...你给他带来了威胁,让他宁愿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解决你。”
说着,琴酒弯下腰,将脸贴近贝尔摩德,缓缓开口道:“所以,你确信他会伤害你,是么?”
“我...”贝尔摩德张了张嘴,然后抬手将琴酒的脸推到一边,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可没有做什么损害他或组织利益的事。”
最多,就是有了那么一点想法,因为她注意到,格拉巴似乎和她的天使走得很近。
而且工藤新一的下落她也还在追查,最近已经有些猜测了,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才能确定。
“只有你自己清楚。”琴酒冷声道:“或许你不信,但他其实是个很纤细很敏感的人,总能弄懂别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是真的。”伏特加附和道:“每次和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对视时,我都感觉心里的想法被吸了进去,不过在电话中,我却可以占据上风。”
“你确定你无法在面对面的谈话中占据上风不是因为害怕?”贝尔摩德白了伏特加一眼。
“呃。”伏特加哑口无言,“谁叫格拉巴有时候那么像大哥呢。”
不过仔细想想,大哥是亚力的养子,而格拉巴是亚力的孙子,他们肯定都受到了亚力的影响,所以有些相似之处是很合理的。
他堂堂伏特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吓到的。
贝尔摩德低着头思考起来,格拉巴对她有敌意不会真的是察觉出她的想法了吧?
那也太玄乎了。
她可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流露的。
“喂,格拉巴。”
在贝尔摩德思考的时候,琴酒打通了格拉巴的电话。
“什么事?”电话另一头,富江眉头微皱,“贝尔摩德在你旁边?”
这个时间点,琴酒没有理由给他打电话,他手头有个比较占用时间的任务,没时间处理其他的事。
而且,琴酒没有在通电话的时候叫一声他的代号的习惯。
可他却这么叫了,也就是说他身边有一个需要知道他在和谁通话的人。
那就是组织的人了,可琴酒叫的是格拉巴而不是桑格利亚·玛茵。
所以琴酒身旁的人,要么是被试探的卧底,要么就是一个早知道他身份却又不知他伪装了代号的人。
再考虑到白天那明显没解释通的事...大概率是贝尔摩德了。
“对,她说你吃人了,有这回事么?”琴酒坐等一个‘我吃的不是人,是人体模型’的答复。
“没,我吃的是牛大骨,她误会了。”富江按了按太阳穴。
“她分不清人骨和牛骨?”琴酒疑惑道。
他现在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了,格拉巴和贝尔摩德中有个人是在撒谎。Χiυmъ.cοΜ
“那要怪我的习惯了...你知道的。”富江下意识的抬手使用了一点肢体语言。
他在吃东西时一直有咬碎某种东西的习惯。
如果是吃带骨肉,那他会连骨头一起咬碎,吞下,牛大骨也一样。
这也是他不喜欢吃鱼的原因,鱼刺真的会卡住他的喉咙,或刺穿他的牙花。
“我大概猜得到,吃东西像是野蛮人,你们的特征,亚力有时会这样。”
琴酒说着说着突然关心起富江的身体情况,他犹记得当初亚力给他的解释是:
当他的身体缺乏某些必要的营养时,这种习惯就会出现,无法克制。
而琴酒始终没能明白这种必要的营养是指什么,不过每次亚力出去杀人后,这种症状都会缓解。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你如果能向她解释清楚,我会很开心,误会总是坏事。”
虽然看不见富江的样子,但琴酒确信富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扯开了嘴角。
“你没有像她解释过?”琴酒瞥了一眼突然凑上来偷听电话的贝尔摩德。
“呵呵,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在被同事误会时也会懂得解释,但...她显然不愿意接受,也许,这个误会只是一个不和我共事的委婉借口?”
富江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太可惜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她对我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当面提出,完全不需要接受任务后,再向你表达不满。”
说完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只听了后两句话的贝尔摩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人怎么茶里茶气的,琴酒不会真相信他的话吧?
“那只是牛骨,贝尔摩德。”琴酒指了指吧台后摆的酒,示意酒保给他上一杯。
“他咬的稀碎,你相信么?”贝尔摩德皱眉看着琴酒。
如果是人骨,她相信富江能做到,可牛骨...牛骨估计没出裂纹,人的牙齿就要崩断了。
“相信。”琴酒抿了一口酒,“而且你是在无理取闹,他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反倒很喜欢你。”
“你就这么相信他?”贝尔摩德后退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好,你就向着他吧。”
她拽起自己的公文包,直接推开酒吧的门,在风铃声中快步离去。
而此时的富江,他的五指时不时搭在键盘上,又时不时合拢握拳。
看了眼任务栏新出现的任务,他差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他接受不了,系统很久没发布这种纯心搞他的任务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任务名称:好想恋爱啊~
任务内容:你很开心,因为你和你暗恋的人一起接受了一个长期任务。
但你暗恋的人似乎对你非常不满,因此,你很痛苦。
任务要求:将上述内容当成你的内心动态,在润色后发到组织的聊天群里。
任务奖励:贝尔摩德感情线开启+100愉悦点。
失败惩罚:会额外再发一个超羞耻任务。
可恶!
富江的拳头锤了一下桌子。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当初就不和琴酒要酒厂的聊天群ID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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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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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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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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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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