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子,四周连围墙都没有一堵。
这样的破地方,盗贼都不愿意来,根本没有保护的必要。
天色将晚,夕阳惨淡,四周阴沉沉的。
明军奔波了一天,水米未进,士气萎靡。
当然了,因为催粮的杨廷麟还没有回来,他们就算想要吃饭也没有办法。
怨声载道当中,明军上下自然疏于防范。
长长的队列中,有不少士兵来回奔波,俨然传令的模样,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其实这些都是清军的斥侯。
他们换上了明军的衣服,借着昏暗的天色混了进来。一番跑前跑后,将明军的情况全都看在眼中。
“王爷,明军只顾埋头赶路,队形混乱,一冲必垮。”
斥候侦察到了详细的军情,连忙跑到豪格的面前邀功。
听到明军没有防范,豪格大喜过望。
“杜度,你做前锋,务必冲乱明军的队形。”
正黄旗当中走出,一员将领对豪格充满感激。
“奴才听命。”
“谭泰,你跟随在杜度之后。寻找那卢象升的所在,一经发现,即刻斩杀。”
经过朝鲜之战,谭泰地位急速攀升,已经是清军中十分亮眼的名将。
豪格一旦到了战场上,立刻发挥出了天赋,接连派遣了两位得力干将,拿出了狮子搏兔的精神头。
卢象升根本就不知道,四周渐渐黑暗的天色中,可怕的敌人正在逼近。m.χIùmЬ.CǒM
文官出身的他虽然忠于职守,但说到底打仗的本事还是有些拉胯了。
为了抓紧行军,他忽略了保持阵型的重要性。
战斗力最强的火枪兵和火炮兵全都被裹挟在阵列的中段,而且许多人的枪膛中空空如也,并没有做好预备。
上上下下一门的心思就是赶到贾庄之后安顿下来,先好好的吃一顿饭,恢复恢复力气。
贾庄已经遥遥在望了,这更让明军的警惕心大大减弱。
就在明军的先头部队踏上蒿水桥的时候,大地突然急速震动起来。
卢象升还在发愣,下面的将领却寒毛倒竖,发出了凄厉的吼叫。
“敌袭!列阵!”
原本懒洋洋的明军突然遭遇变故,彻底乱成了一团。
很多人惊慌失措的来回乱跑,想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是昏暗的天色下,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
最该发挥作用的火枪兵完全排不成阵列,也不知道该听谁指挥。结果有的人匆忙的装了弹药,而有的人茫然四顾。
明军的火炮始终都在拖运当中,想要卸下来布置,却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明军的火炮运输十分不科学,将火炮和火药彻底的分开了。
这样虽然安全,却导致即便火炮架设好,还需要士兵们从很远的地方搬动火药回来。
这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
杜度身为清军名将,深谙突袭的真谛。
他率领部下,人衔草、马衔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明军一里之外,这才上马突袭。
这么近的距离,明军哪里来得及反应?
太阳也不忍看到惨剧的发生,急匆匆的拉起了西山,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清军骑兵掀起的烟尘裹着他们恐怖的黑影,一股脑的撞进了明军的阵列当中。
倘若步兵摆好了阵势,骑兵绝对不敢这么冲击。但是现在乱糟糟的明军步兵,完全成为了清军屠杀的对象。
八旗骑兵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肆意的挥舞着屠刀,只管往阵列的深处突击。
一路所过之处,宛如扬汤沸雪,毫无阻碍。
“列阵!速速列阵!不可慌乱!”
黑暗之中瞧不真切,让卢象升心急如焚。他除了无奈的喊叫之外,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眼瞅着大军即将崩溃,卢象升悲愤的抽出战刀。
“标营亲兵,跟随本官前往厮杀。”
卢象升决定以身作则,亲自来阻挡清军的攻势,好让各部有时间整理队形。
见主将冲了上去,他的亲兵哪敢怠慢,纷纷跟上。
卢象升冲到前面的时候,正好遭遇了谭泰率领的第二波人马。
黑暗之中,互相也认不出来,立刻杀作了一团。
双方都是精锐,稀里糊涂的打了个平分秋色。
谭泰并不知道当面的人是谁,交错而过也顾不上探究,赶紧去追跑远的杜度了。
这一番乱战,卢象升身边的亲兵竟然没了一半。
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被谁砍了一刀,腹部生疼,鲜血汩汩。
“兵宪大人受伤了,速速保护。”
亲兵大急,连忙高呼起来。
他本意是想要聚拢更多的兵马,策应卢象升的安全。却忽略了这样的喊叫,暴露了卢象升的位置。
此时清军大部已经冲杀了上来,恰好听到了这道喊声。
“卢象升在这里!”
刹那之间,数不清的清军朝着卢象升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亲兵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大人快走!”
他将卢象升推给其他人,反身朝着冲来的清军迎了上去。
卢象升看到自己的亲兵很快就被清军给淹没了,当真是悲凉遍体,无以复加。
“事已至此,大丈夫慷慨报国,何惜此身?”
他挣脱属下们的围拢,抄起宝剑,就朝着清军杀了上去。
看到主将如此悍不畏死,附近的明军全都激发了斗志,纷纷无畏的扑向了清军。
这一片战场迅速混乱起来。
双方交叉在一起,不分彼此。只能借着朦胧的天色,小心翼翼的分辨当面之人是敌是友。
卢象升仗剑砍杀,呼和酣战,好不痛快。
可实际上,他砍杀的敌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身边的人最是清楚不过。
这位主将虽然性情坚毅,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实在是不够看。
因此大家都注意将他保护在中间,不让清军杀到他的面前。
可是随着战斗的继续,卢象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对他的保护也越来越松懈了。
卢象升终于近距离和清军打斗在了一起。
刀剑相碰,对面传来的大力将他的手中的剑直接给磕飞了。
卢象升只感到手臂酸麻,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一介书生在这生死之间究竟是多么的无力。
看到对面的女真人狞笑着高举大刀,下一刻就会落下。
他来不及多想,摘下头盔就砸了过去。
对面没有防备的他竟然有这一招,只能狼狈躲避。
卢象升后退几步。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也不免长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如电的风声突袭而至。紧接着他就感到脖子上一阵会有若无的疼痛,然后冰冷的空气疯狂灌入了体腔。
他愕然低头,才发现是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脖子。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没有杀光仇寇,真的不甘心啊!
后面不都是友军吗?
为何弓箭会从背后射来?
卢象升充满了疑惑,踉踉跄跄的转身。却只捕捉到一抹似乎熟悉、又很陌生的影子闪了过去。
恰好此时,其他人看到了他的样子。
“兵宪大人死啦!”
“兵宪打人中箭了!”
卢象升的眼皮越来越重,嘴里开始冒出黑血,整个人朝前扑去。
那样子看起来,仿佛正是被从后面出来的清军给射死的。
颇有一种说法,卢象升是战阵之上被刺杀的。具体没有证据,真假莫辨。
此乃,不必较真。
督抚标营副总兵李重镇这个家伙十分可疑。
明明应该跟在卢象升身边的,结果卢象升战死,他却安然无恙地跑出来了,逻辑上说不通。
当然了,这货最后还是被论罪处斩,罪有应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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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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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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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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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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