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时候,种着家里的几亩薄田,收获的那么一点粮食,肯定是不够一家人吃的。
因此到了冬天的时候,只要海上稍微风平浪静,他就会和邻居、朋友一同驾船出海,打捞一些鱼获补贴家用。
可是如今出海的希望没有了。
整个大海都已经被军队占领,不允许其他的船只出海。
蹲在地上,随手摆弄着炉灶里的火,感受着那么一丁点的温暖,厄男愁容满面。
再回过头时,看着蜷缩在木板之上、抱成一团的老婆孩子,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一家人都要饿死了。
老婆身上披着残破的棉被,紧紧的将三个幼小的孩子裹在其中。即便如此,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夫君,弄一些吃的吧,孩子们太饿了。”
厄男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出去一下。”
他转身出了家门,站在空旷的路上,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唯独不知道该去哪里。
再没有吃的,该怎么办呢?
偌大的一个男人,干脆蹲在门口,默默的把泪水流进了掌心。
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很快的来到了近前。
“姐夫,快跟我走。”
厄男茫然抬头,才看到是自己的小舅子李正。
这个小舅子在水军是个小头目,平时管着四、五个人,没什么权力,勉强混个温饱。
两家同样都很穷,因此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
浑然没有想到,李正居然找来了。
“去……去哪?”
李正不由分说,已经将他拉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码头那边来了大军,带着的东西跟山一样多,正在找人卸货呢。去给大军干活的人,不但给工钱,还给吃的。”
厄男浑身一个激灵。
“真的……真的给吃的?”
李正颇为焦急。
“我还能骗你吗?现在正满城找人干活呢,多少人都不够用,你到底去不去?”
厄男激动坏了,腿脚赶忙加速。
“快快快,快带我去。”
李正带着厄男穿街走巷,很快来到了码头这边。
刚一看到这里的景象,厄男就被震到了。
但见宽阔的大海上放眼望去,全是数不尽的大船。风帆虽然已经收起,可是耸立的桅杆好似密林一般,就连太阳都被遮蔽住了。
岸边的码头上,每一条栈道都繁忙无比。
无数的人流不停来回穿梭,背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的岸上。
果然如同李正所说的那样,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反正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厄男小心看着,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军队模样十分古怪。
身上穿着的土黄色军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式,但是看起来很是精神利索。
最让他眼红的就是,这些军人的脚上全都穿着模样古怪的皮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可是那厚实的样子一看就很暖和。
看到这些,他不禁搓了搓自己露着脚趾头的破鞋,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正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带着他一路找过去,来到了一个军人的面前。
“王连长,这是我的姐夫厄男。他很有力气,很能干活。他的家里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没有东西吃了,能让他赚点工钱吗?”
面对李正谦卑的态度,那个王连长却很是和蔼。
“我们这里最缺人手,能有人来帮忙,再好不过。”
他打量着厄男的样子。
身量还算可以,皮肤粗糙,手脚宽大,看起来没少干体力活。
他对厄男道:“你就跟着这些人,去船上把东西搬下来就行。”
厄男听了李正的翻译,连忙点头哈腰。
“将军大人,我一定好好干。”
王连长也听不懂他的话,微微点头,示意他跟上队伍。
沸腾的场景让厄男也被激发了干劲,他连忙追上前面的人,学着他们的样子排好了队,沿着栈道登上了大船。
当一个箱子交给他的时候,他便用力扛在肩上,再一路跑回来放到岸上。
每一个箱子都很沉重,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只要干活就会工钱和吃的,厄男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不停的来回跑、不停的来回搬,也不知道干了多久,浑身都是热汗。只是盼望着、盼望着,结束的时候能够领到属于自己的工钱。
如果回家的时候能够买上一些糙米,老婆和孩子一定会高兴的。
他也不知道干了多久,总之到了最后两条腿都不停打颤,终于没有了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尖锐的哨子声在码头上不停的响起。
有朝鲜士兵跑过来连连呼喊。
“停工了,停工了,今天就干到这儿,全都过来领工钱。”
居然真的给工钱!
累死累活了一天的朝鲜人纷纷发出欢呼,一股脑的涌了过去。
那些负责组织的朝鲜士兵着实气坏了,挥舞的鞭子不停抽打。
“狗崽子,全都排好队,不要挤。谁敢乱跑,就扣他的工钱。”
厄男混在其中,也着实吃了两鞭子,立刻就老实了,乖乖的等在后面。wWW.ΧìǔΜЬ.CǒΜ
但是掂起的脚尖儿,还有热切的眼神,始终往前看。
队伍一点点的上前,速度缓慢,远远不如干活的时候快速,等到他焦躁难忍。
过了好久,终于轮到了他。
只见正前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奇怪而年轻的军人。
“你叫什么名字?”
听了翻译的话,厄男赶忙小心翼翼的回答。
“将军大人,我叫厄男。”
那军人便打开身前的本子逐一搜索,最终在一行文字面前停了下来。
“你今天扛了一百三十个箱子,无一损坏,很了不起。”
说完,军人从一旁数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交到了他的手中。
厄男完全傻眼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子的样子。
往常就算是给那些两班老爷干活,能搞上几个铜钱都是件天大的喜事了。
今天干的活远远不如往日那般劳累,可得到的居然是银子。
厄男手里捧着自己的劳动所得,眼眶发酸,真想要大哭一场。
那军人却指着另一边道:“快过去领取食物吧,不要挡着别人领工钱。”
厄男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揣在怀里。然后扑通跪倒在地,竟然对着军人连续磕了好几个头。
弄的那个年轻的军人一脸惊诧,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对旁边的朝鲜士兵道:“快让他起来,这里不许跪的。”
朝鲜士兵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过来就踹了他一脚。
“狗崽子,不许跪!再跪,今后就别来了。”
明明被人又打又骂,可是厄男却没有往日里的屈辱感。
他嘿嘿笑着爬起来,顺着指点又去了另一边。
也不知道这些心善的军人,会给他们什么食物。
反正这样的日子,真好!
在厄男轻快的脚步背后,又有领取了工钱的朝鲜人跪倒在地。
就算又被打了,还是想要磕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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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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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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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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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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