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内官设立十二监,最初权势最大的宦官机构为内官监,职权范围非常杂,大概可以简单理解为皇帝近侍内官,总揽内宫事务。
成敬担任内官监掌印太监,可以看出来朱祁玉对于他的其中跟信任,把最为贴身的侍奉跟照顾交托与他。
但是后来随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拥有了替皇帝在奏章批红的权力后,地位迅速超越了之前的内官监,成为了十二监当之无愧的大太监。
王振就是依托着这个职位权倾朝野,景泰帝时期由元老太监金英担任。
至于御马监,属于一个潜力宦官机构。它的职权范围本来局限于军马调度及典礼用马需求,但由于负责战马供给,不可避免就跟军队产生了密切联系。
后来明成祖朱棣继位之后,朝廷内部禁军就交由御马监来负责管理,这相当于让掌印太监直接拥有了军权,对于兵马掌控程度远超在地方担任监军。
正因为掌军的特殊性,让御马监掌印太监权势飞涨。直到明宪宗时期,掌印大太监汪直大权在握,还创立了西厂特务机构,一度让御马监地位超过了司礼监。
郭敬常年在九边镇守,现如今让他回京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算是称得上“专业对口”。
只是景泰帝朱祁玉万万想不到,这也可能是自己埋下的一颗大雷……
郭敬回到京师拜见完新君后,坐在御马监掌印太监的大位上,内心里面却并无多少升迁的喜悦,相反显得心事重重。
他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收到了太师也先的指令,让郭敬务必主导大明与蒙古的议和,并且还有协商明英宗朱祁镇的回京事宜。
面对也先的指令,郭敬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的。毕竟他不算是纯粹的“内鬼”,仅仅是出于太监贪婪的本性,与瓦刺做一些边境走私军械的贸易罢了。
自己又不是一个神仙,谁知道这么多年恭顺异常的瓦刺部,实则包藏祸心想要谋反?
但问题是不管出于贪婪,还是出于叛国,郭敬通敌属于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且他能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还是靠着从也先那里的获取到的情报,土木堡一战前告知朝廷蒙古大军合围的意图,从而时候被新君嘉奖。
如果郭敬拒绝也先的指令,那么背后的勾结曝光出来,现在有多风光,接下来就会被清算的多悲惨。
把柄被人给拿捏住了,郭敬已经没得选择!
“干爹,今日还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吗?”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看着郭敬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等了许久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蒙古和议使臣抵京了吗?”
郭敬反问了一句,毕竟他不可能主导议和,还得蒙古使团抵京后再去扇风点火。
“已经到了鸿胪寺,不过陛下并没有接见的意思,就连派出去对接的官员,都仅仅为礼部员外郎。”
很明显从这个低接待规格看,朱祁玉完全没有和谈的意思。
一方面在于“和议”这个词,已经被蒙古人用臭了,从土木堡之战后至今,几乎每次开打前都要用和议的名义,来向明朝敲诈勒索。
另外一方面,就在于现在的景泰帝朱祁玉,已经放下了登基时候的彷徨跟不安,逐渐适应了皇帝这个新身份。
皇兄就安安心心的呆在漠北,再也不用通过和议回来了。
“既然蒙古使团已经来了,那咱家就去拜见太后吧。”
“是,干爹。”
小太监赶忙扶着郭敬起身,然后帮他整理身上的衣袍,准备拜见皇太后孙氏。
慈宁宫内,孙太后正在佛龛面前诚心祈祷,期望着反攻的明国大军能把朱祁镇给解救出来,然后重新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原因就在于孙太后发现,登基仅仅月余的郕王朱祁玉,就已经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再这样下去等朝局稳定,别说是把皇位还给自己的儿子,恐怕就算太子朱见深能否顺利继位,都将成为疑问。
就在这时,服侍的宫女禀告郭敬求见,让孙太后停止了念经诵佛。
朱祁镇之前传递回来的家书中,曾经提及过大同镇守太监郭敬的名字,认为他是可信之人。难道说此次突然求见,是跟太上皇有关系?
想到这里,孙太后立马让宫女宣郭敬觐见。
“奴婢御马监掌印太监郭敬,拜见太后!”
郭敬虽然是太监,并且算上景泰帝,称得上五朝元老。但是他常年镇守在外,对于后宫中的妃嫔还真不算熟悉,之前跟孙太后也无交集。
“哀家认得你,皇儿家书中曾提及过。”
“上皇能记得奴婢,实属三生有幸!”
郭敬一副大受感动的模样,然后还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仿佛他与朱祁镇是多么的主仆情深。
“郭公公,你求见哀家所为何事?”
“奴婢正是为上皇之事前来!”
有了孙太后的主动提问,郭敬刚好趁此机会,把太师也先交代过的和议之事全盘道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景泰帝朱祁玉正在跟于谦商讨着军务。
蒙古大军撤退之后,除了本部的主力还能保持着纪律性,其他一些诸如哈密、女真等等仆从军,基本上是去乌合之众。哪怕到了逃命的紧要关头,都还没有忘记顺手去打劫一番,被各路明军给纷纷击溃。
不过追击到了最后,还有一支蒙古劲旅挡在了明军面前,他就是孛罗率领的两万殿后精骑。
孛罗认真来说同样是太师也先的兄弟,只不过没有血缘关系。蒙古人习惯收养阵亡兄弟,或者遗霜的孩儿为自己的子嗣,以此来保证部族的人口旺盛。
所以他率领的这两万精骑,就不是仆从军那群臭鱼烂虾可以比拟,大部分是瓦刺部精锐,搭配着小部分鞑靼部的骑兵。
现在摆在于谦跟朱祁玉面前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绕过这支断后骑兵,不与他们过多纠缠,直接追击太师也先率领的蒙军主力部队。
另外一种自然是想办法把断后部队给吃掉,然后再继续追击。
按照正常的行军部署,很明显第二种选择更为合适。但是这两日追击下来,也先袭击辽东的迹象愈发明显,如果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吃掉这支断后精骑,那么辽东军就等不到援军。
至于沉忆辰率领的三万多兵马,于谦说实话并没有多大的信心,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与蒙古本部战兵差距甚大。
就在朱祁玉跟于谦准备做出决断的关键时刻,郭敬领着皇太后孙氏走进了武英殿。
看到是皇太后前来,朱祁玉就有着一种莫名的心慌。这段时间孙太后跟钱皇后,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反正各种施压要求他趁机把太上皇朱祁镇给迎接回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依然如此。
“儿臣拜见母后。”
“臣拜见太后。”
面对朱祁玉跟于谦的行礼,孙太后很随意的抬了抬手,然后径直走到朱祁玉的跟前说道:“皇帝,哀家听说鞑虏派来了和议使团,可有此事?”
听到是关于和议使团的事情,朱祁玉赶到心中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禀母后,确有此事。”
“那你为何不与鞑虏和议,迎接太上皇回京?”
“如今鞑虏北退,再晚的话太上皇就得被掳去漠北苦寒之地,尔等于心何忍?”
皇帝的搪塞,朝臣的敷衍,这些事情孙太后通通看在眼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懂,只是朱祁镇一旦被鞑虏给带到漠北,想要再解救回来无疑是难上加难。现在鞑虏势弱主动要求送回,此时不谈更待何时?xiumb.com
“母后稍安勿躁,儿臣已经派了礼部跟鸿胪寺官员前去协商,定让把皇兄迎回京师。”
朱祁玉赶紧安抚了一句,于谦等朝臣还在这里,事情闹大了有损皇家颜面。
“这般说词哀家已经听过无数遍,鞑虏已经给出了和谈条件,只要大司马放弃追击,他们便能把太上皇给恭送回来,难道这等条件还无法答应吗?”
听到孙太后说出这句话,朱祁玉心中有些疑惑,也先的和意条件自己都才刚刚知道,太后是如何得知的?
于是乎他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郭敬,看着对方那惊慌的神情,朱祁玉就明白了缘由。
只是朱祁玉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自己这般厚待郭敬,让他返回京师述职转任御马监掌印,为何还要站在太后跟太上皇的那边?
“母后,鞑虏诡计多端,此前多次拿皇兄欺骗朝廷,万万不可亲信。”
“皇帝不试试如何得知?哀家看这次鞑虏诚意很足,他们甚至说愿意把太上皇领到两军阵前,只要大司马麾下兵马暂停追击数日,让他们安然返回漠北,便能保两国和平共处!”
“母后,并非儿臣不愿意试试,而是……”
就在朱祁玉打算继续解释的时候,孙太后忍耐却到了极致,她愤怒呵斥道:“哀家虽不是你生母,这些却待你视如己出,上皇更是顾及手足之情没有放你外出就藩。”
“身为大明天子,岂能是不忠不孝之辈!”
忠孝两字,放在古代就是绝对的道德准绳,孙太后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在警告朱祁玉他的举动,是对曾经的皇帝朱祁镇不忠,是对自己这个母后不孝。
要是此事流传出去,对于朱祁玉威望造成极大的打击,甚至是皇位不稳。毕竟景泰帝的法统,来自于孙太后的懿旨以及朱祁镇的禅位诏书。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
没得选择,景泰帝朱祁玉只能低头认错,否则就坐实了自己是不忠不孝之辈。
看到朱祁玉服软,孙太后也换了一种温和语气说道:“哀家并不是想要干涉朝政,而是鞑虏这次退去之后,太上皇就得身处万里之外的漠北苦寒之地,他的身子骨如何能撑得住?”
“算是哀家请求皇帝,答应鞑虏的和议条件,放弃继续追究迎回太上皇。”
说罢,孙太后甚至是拉起了景泰帝的手臂,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打起了感情牌。
孙太后同样清楚,随着朱祁玉继位的时间越长,她废立皇帝的威慑力就会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失去这个能力。
一味的强硬,只会让皇帝离心离德,加快培养自己朝堂势力的步伐。只有软硬兼施,才能让朱祁玉无法拒绝自己的请求,早日把太上皇迎回京师。
果然面对孙太后这般请求,朱祁玉只能迫不得已的看向一旁的于谦说道:“大司马,既然鞑虏有意放太上皇归来,情况属实的话可以答应他们放弃追击。”
“陛下,鞑虏这明显是缓兵之计,他们意图已经万分明显,就在于剑指辽东!”
皇帝母子之间的博弈,于谦哪怕看得明白,他也只能站在一旁不能参与。
可是真要放弃追击,那等同任由鞑虏屠戮辽东。算上沉忆辰的驰援兵马,足足八万的大明将士将被抛弃,太上皇难道能比得过整个辽东都司吗?
当初于谦就掷地有声的说过社稷为重,君为轻这七个字,如今他的观念依然如此,不能大营和议放弃追击鞑虏!
“朕会下令辽东兵马放弃合围就地防守,鞑虏不善攻城加之冬季快到,他们无法在辽东久呆。”
朱祁玉神情充满了无奈,本来计划中的合围鞑虏,却要硬生生的搁浅。
可面对皇太后的请求,身为人子他有不得不答应。
“陛下,臣认为……”
于谦依旧想要据理力争,鞑虏这段时日经历过大大小小数次攻城战争,经验成长速度非常快,辽东那种土城边堡可不比九边重镇跟京师,没那么好据城防守。
“放肆,皇帝之命,难道大司马还想要抗旨不遵?”
孙太后看到于谦还在拒绝,于是开口呵斥了一句。皇帝都已经答应放弃追击,哪轮得到你一个臣子反对?
“大司马,领命吧。”
朱祁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着于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强硬的违逆太后。
面对这般情况,于谦只能拱手道:“是,臣遵命。”
“下去吧。”
“臣,告退。”
于谦缓缓的退出武英殿,回头望了一眼殿中皇帝跟太后的背影,然后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便步伐异常坚定的朝着城外军中大营走去。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沉忆辰,当初为何会无召领军赴京的举动。
很多时候战机就在眼前,却受限于律令身不由己!
不过从古至今还有过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一次于谦不单单是理解了沉忆辰,他还打算效彷沉忆辰,无召追击鞑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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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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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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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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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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