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一直就没有安歇?
另外,果然,一个小婢,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点点头,“请保林收拾一下——只能带一个包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自己所来为何,蒋俊自然想得到。
内院正房的陈设,同外院正房一模一样,二榻一几外,再没啥大件家什了,不过,地上堆着十几个大包袱,想来,是太子和蒋俊的衣物以及部分允准带离东宫的细软。
蒋俊摇摇头,“太子私章、信物,我已经收拾好了;别的,没有什么要带的了。”
何天心中一动:“私章、信物”?
对呀!这个极紧要,我咋没想到?
“皇太子之宝”、“皇太子之印”啥的,自然都被收缴了,若以皇太子身份写信或发布檄文啥的,能够证明俺不是冒牌货的,就只能是私章了;某些特殊的情形下,还须辅以“信物”。
所以,“私章、信物”,对于“复太子”的行动,极其重要!
救蒋俊,真正是走对了至关紧要的一步棋!
“好!”何天非常欣慰,“既如此,请保林换上夜行衣,以便乘马。”略一顿,“我在外面等。”说罢,看向李秀。
李秀点点头,走上前,准备替蒋俊换衣。
何天正待开步,蒋俊说道,“何侯稍候。”
何天回身,蒋俊指一指那个小婢,木无表情,“她不能留!”
小婢“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保林!我一个字都不会多嘴的!你们把我打昏了,绑起来,就好了呀!”
李秀目视何天,手按剑柄。
何天大为踌躇,今夜血腥,他的杀戮欲望早被激起,但这个欲望,绝不会及于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心说,也是,打昏了,绑起来,再塞住嘴巴,还能碍啥事呢?
正要开口,只见寒光一闪,不知咋的,蒋俊手中,已多了一柄细细的短剑,接着,一声短促的惨叫,蒋俊双手倒攥剑柄,剑尖入自那小婢右颈侧,由上而下,斜斜的插了进去,直没入柄!ωωω.χΙυΜЬ.Cǒm
何天瞠目结舌。
以李秀的身手,距离又近,如果要拦,自然拦的住,但她只轻轻的“咦”了一声,并未动作。
蒋俊拔剑,她不会闪避,如何天杀荣晦一样,小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溅满了。
门外脚步急促,“砰”一声,门开,文鸯、邓简踏槛而入——他们听到内院传出一声惨呼,赶过来看看是否有变?
看到房内情形,略略一怔,即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对何天欠一欠身,又退了出去。
蒋俊胸脯起伏,脸庞似乎更加苍白了,“就打昏了她,再绑起来,咱们走后,她还是会被反复刑讯!‘一个字都不多嘴’,不可能的!而且,还会被折腾得生不如死,不成人形——”
喘口气,“如此,对她,其实最好不过了!”
说罢,将短剑往榻上一抛,“好了!换衣裳罢!”一边说,一边自行宽衣解带。
此时,脚下的小婢,手脚兀自在微微抽搐。
何天赶紧转身,出门,并顺手带上了门。
站定,心兀自在“怦怦”跳着。
在此之前,一路过来,已经杀了十八个人,但是,于何天,没有一个,比得上方才的惊心动魄!
蒋俊……简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蒋俊了!
话说,你真的“认识”蒋俊吗?
何天怔怔的。
片刻,轻轻叹口气。
又想起蒋俊那把短剑来。
真是奇了,居然允许废太子的妾侍携兵刃出东宫、入金墉、出金墉、入许昌宫?
或者,因为剑短,藏在包袱里,没被搜检出来?
那柄短剑的形状,非常特别,剑身极细,不足正常剑身一半宽窄,通体光滑,似乎没开血槽。
短归短,细归细,但极锐利,看蒋俊的姿势,应该没有正经学过剑,但一剑插下,直没入柄。
虽“没有正经学过剑”,但似乎学过咋杀人啊?自右颈侧斜插而下,直入左胸膛,其间没碰到骨骼——利落的很呐!
那柄剑,原先摆在她身后榻上,因此,何天和李秀,都未看见。
今后,这个已觉陌生的蒋俊,还会像自己原先想象的那样,是个好相与的吗?
别的不说,她若真做了皇后,绝不会是个弱势的皇后吧?
何天的怔,还没发明白,里头已经换好衣裳了。
回到外院,太子也已换好了夜行衣。
一见蒋俊,本来坐在榻上的太子,“腾”的弹了起来,瞧那个姿势,似乎是想一头扎进彼怀的意思,但蒋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语气之中,微带严厉,“这就走罢!”
太子乖乖打住。
出门之前,何天看了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宦者一眼,心说,要不要也像蒋俊对那个小婢一样,补上一剑?
但他随即发觉,小宦者的脖子很别扭,略一思衬,明白了——
颈骨已经断了。
不晓得啥时候断的?文鸯刚进门的时候?还是我过内院的时候?
不必细究,没啥区别了。
何天心中,再轻轻叹口气。
原路出鞠室。
文鸯兄弟在前,四矛在手;鲜卑兄弟在后,箭在弦上,一遇流动哨,立即先下手为强。
太子换上夜行衣之后,好像反倒不大会走路了似的,一路撞撞跌跌的。
蒋俊却是脚步轻快。
出侧后门,出夹道,一路顺利。
好,照计划“兵分两路”。
文氏兄弟夫妇三个正待开步,何天一把抓住文鸯的胳膊,低声说道:
“次骞,务必保重!国家不能无将军!天不能无挚友!”
文鸯心头一跳,眼泪几乎涌了出来,亦低声回道,“何侯万金之体,更要保重!苍生不能无何侯!”
文鸯是脱口而出,但——
我是“万金之体”?哈!那个……“何云鹤不出,奈苍生何?”
就在此时,鞠室里乱了!
隐约听得出来,纷扰嘈杂是先从小套院起来的,很快,金声大震!
于是,景福殿、承光殿方向,教坊方向,也都乱了!
何、文不再说话,松开手,彼此一揖,文鸯即与文虎、墨姑往景福殿、承光殿方向疾奔而去,转瞬即没入黑暗。
很快,景福殿、承光殿方向,传来了兵刃相交、惊呼惨叫之声。
其余九人,默不作声,向北垣疾趋!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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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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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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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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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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