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伊莲娜锁好了大门和院门和陆飞一起出了别墅。
两人穿的像狗熊般臃肿,背着双肩包互相搀扶着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他们早早出发是去赶公车,到军部大楼集合。
8点不到,两人到了军部大楼门外集合点,很快他们被赶上了一辆带顶棚的军车车厢,和一堆大老爷们挤在了一块。
军车很快发动了,放下了厚重的布帘子。
车厢里晃来晃去,颠簸不停,几近密闭的车厢还是冰寒刺骨。
陆飞把伊莲娜紧紧的搂在怀里,才让她逐渐不哆嗦。两人身边几个糙汉子看着陆飞面露羡慕的表情,有个五十来岁的大爷不自觉的掏出烟斗,咬在了嘴上。
“这位大爷,在密闭的车厢里抽烟我们都得呛死,何况还有女孩子在呢。”陆飞轻声道。
“我不抽,只是习惯性叼着而已。我都不是部队里的现役士兵了,哪还有烟草。”大爷转过头来解释了两句,声音苦涩而消沉。
“大爷贵姓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来拼命?”伊莲娜笑嘻嘻的问道。
许是伊莲娜年轻漂亮又声音好听,大爷撇了她一眼,语气平缓道:“叫我莱蒙托夫,小姑娘,大爷也没办法,只有这份工能每天挣3倍口粮,家里还有孙女等着吃饭。”
陆飞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二十来个四五十岁的老毛子,心里有点沉甸甸。
这一仗打完,俄罗斯男多女少的情况70年后都没缓过来。
“我叫弗拉基米尔,大爷,烟叶我也没有,香烟拿一包去!这一趟大家都是战友,互相照顾。”陆飞一扬手,一包香烟飞了过去。
“谢了,同志!你看上去比我儿子还年轻,倒是大方的很!”莱蒙托夫眉开眼笑的接着了烟。
“想请教您,这趟差事危不危险?应该怎么做?我们俩这是第一次。”陆飞诚恳的问道,
“自然是危险的,否则给这么多粮食?我们先去坐火车,大概10个小时左右到沃尔霍夫,晚上立刻要开卡车去列宁格勒。这一趟相当的危险,火车会被德军飞机扫射,我们躲在车厢里倒也罢了,晚上在冰湖上开车那才叫九死一生!”
“是因为开车很难,容易出车祸吗?”伊莲娜好奇的伸头问道。
车厢里没出过车的新人也支起了耳朵。
“在冰上开车自然很难,轮子绑了防滑链条也容易打滑。可更危险的是沿路有德军的夜航飞机来轰炸!运气好冲过去,运气不好当场被炸死,运气更不好掉进冰窟窿里活活冻死!小美女,你说危不危险吗?”琇書蛧
“雪夜行冰车那也是没办法,列宁格勒的兄弟姐妹们都快饿死了。”陆飞无奈的摇头道。
“小伙子觉悟很高,你说的对。”
“有什么办法降低风险吗?”
“小伙子我劝你,如果车技好最好开着车门开车,随时准备跳车!卡车没了粮食没了,可以再造再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明白了,谢谢大叔。”
“没事,其实晚上能不能把粮食运过去,都看命。这几天司机和卡车损失异常惨烈,从大半个月前开始冰上运粮到现在,听说有两百多辆卡车掉进冰窟窿里,司机至少死了百把个。”
“该死的㯖国鬼子!他们想活活饿死列宁格勒的老百姓。”伊莲娜握紧了小拳头。
她想起了维亚济马森林里父亲悬在空中的双脚,午夜梦回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赢得这场大战,我们是正义的一方。”陆飞看了眼伊莲娜的表情,知道她又想起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一车的中年老毛子都想起了家里人或多或少的牺牲,每个人脸上或黯然、或仇恨、或害怕,气氛一下便凝重了起来。
很快他们在列宁格勒火车站(莫斯科市内火车站就叫列宁格勒火车站)的站台上下了车,陆飞和伊莲娜被分配在一个装满弹药箱的车厢中。
陆飞拉着伊莲娜坐在弹药箱上,自己跳下车拉住路过的军官:“长官!让我们坐在弹药箱上也太危险了吧,为什么不让司机集中在一个车厢内?晚上还要开车,白天休息不好晚上不得打瞌睡?”
“没办法,上次司机们聚在一个车厢里,结果被敌机航弹全炸死了,分散点不会全军覆没。”
“不会吧,我们报名的时候也没人说路上这么危险啊。”
“你这个同志真有意思,介绍工作当然要说福利好人轻松,至于风险和辛苦不是应该的吗?现在是战争年代!”陆飞瞠目结舌的看着理所当然的军官消失在了远方。
他总觉得上了贼船,早知道自己搞辆车去了。
早上9点30,火车哐嘁哐嘁的启动出发了。
火车开动后,陆飞打开车厢后部的小门,从边上简易扶梯上去看了眼车顶。火车车顶铺设了不少棕色、暗黄色枯黄的树枝,伪装成和森林接近的保护色。
火车外的环境惨白冷烈,陆飞只是吹了片刻便鼻涕长流,赶紧下去进车厢了。
车厢内伊莲娜整理出了一小块地方,两人相拥而坐。
不一会儿陆飞嫌屁股下弹药箱硌得慌,又无聊想找点事做,干脆掏出匕首撬开了一个弹药箱,想看看到底运的是什么。
“不错嘛,全是肉罐头,我还以为是手雷子弹一类的弹药呢。”
“现在列宁格勒前线的指战员们和老百姓最缺的是油脂和蛋白质,就是不知道这些食物能不能顺利运到他们手中。”
“我拿几个,以后到了列宁格勒市内就领不到了。”伊莲娜习惯的四下看看,把几个铁罐头朝鼓鼓囊囊的背包里硬塞,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嘀嘀嘀!”不知哪来的哨声忽然响起!
尖利而惊恐。
陆飞拿起身边的莫辛纳干,朝车尾小门走去,回头道:“你看着我们两人的包,躲在弹药箱堆里,千万别出来。”
“亲爱的,我也来!”
“我听到飞机的嗡嗡声了,你想用美丽的胸膛挡子弹?”
“哦,那你小心点,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陆飞脸抽抽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车顶,探头看去。
天空中几架战机正在互相追逐盘旋,不时狗斗互射。
很快有架德军战机俯冲了下来,和列车行进成一直线,压低了机头!
“哒哒哒,哒哒哒!”一条火线凌空倾斜了下来!
陆飞下意识缩起了脑袋。
簌簌簌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子弹线从火车旁掠过,把轨道边的树林打的白雾升腾,高大的乔木树冠和树梢上的白雪被大量打落。
陆飞摸了下背后的莫辛纳干,想了下,觉得还是省省吧。
自己不是白头山的宇宙之王。
空中的德军战机转了个弯,再次杀了下来。
火车车头后有苏军的高射机枪抬了起来,嗵嗵嗵的开始射击!
陆飞飞速出溜下扶梯,冲进了车厢内。
他手忙脚乱的在狭小的走道上搭起了积木,用弹药箱在过道上方搭了个一米见方的“小屋子”。
“钻进去!火车顶上的铁皮挡不住德军战机的机枪子弹。”
“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有这个必要吗?再说这么小,够我们俩躲吗?”伊莲娜被陆飞一把拉进了“小屋子”,不以为然道。
伊莲娜话音未落,嗡嗡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飞忽然背脊发凉,心中发慌,心知要遭!他冲进了“小屋子”一把将伊莲娜搂紧了怀里!
力量之大,动作之激烈让人怀疑他是要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
伊莲娜吃惊之余下意识的搂紧了他,忽然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穿的有点多,恐怕光脱衣服就要几分钟。
“嗵嗵嗵、嗵嗵嗵!”
沉闷的枪声从他们头顶响起,一颗颗粗大的机枪子弹打穿了车顶,在车厢内部来回乱窜叮当作响!
他们头上装罐头的弹药箱也被打中,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啊!我们要死了!”伊莲娜被近在咫尺乱蹿的子弹吓的哇哇大叫。
“不会的,就算被子弹打中,也是我先中弹。”
两人只喊了两句,敌机的子弹线便往前延伸。
另一种沉闷的枪声响起,嗵嗵嗵的十分低沉震撼,枪声响了片刻突然又停了。
“你一个人待着,我去帮忙。”
“我怕!你别去!”
“亲爱的软妹子,昨天还要和斯图卡对射,现在怎么怕了?”
“还不是昨晚被你睡过后反而怕了嘛。”伊莲娜嗲溜溜道。
女人一旦上了路,开车飞快。
“放心吧,为了不被动挨打,我得帮同志们打飞机,是正经的打飞机。”陆飞尴尬的笑了笑,摇头冲了出去。
他重新爬上车厢外扶梯,探头出车顶,前后看了看。
三节车厢后,一架高射机枪垂头丧气的耷拉着,枪声上隐隐有些鲜红的痕迹。
“靠!防空的机枪手挂了,老子去还是不去?造虐啊,不去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陆飞苦着脸嘟囔着爬上了车顶。
在烈烈大风中,他跳过两节车厢间空档,沿着车顶往后跑去!
零下四十度的寒风让全副武装的陆飞都快顶不住了,眉眼都挤在一起。好在他有快男的属性加持,十几秒后跑到位置往下爬。
焊死在车顶的德什卡12.7mm重机枪前,机枪手已经垂头牺牲在了位置上,副机枪手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打下了火车。
他把机枪手从焊死在车厢尾部的简易座位上拎出来,轻轻放在了车顶,自己坐了上去。
陆飞很快检查了一下机枪,翻了一下弹匣后确认还有大半子弹,拉动了枪栓!
“来吧,㯖国鬼子也是没有人性的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陆飞大喊了两声给自己壮胆,凝神盯着前方天空。
正在运气时,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老莱蒙托夫打开了他背后的车厢门,默默爬了上来。
“好小子!我帮你扶着弹链,跟鬼子拼了!”
“好!我们爷儿俩让鬼子飞机有来无回!”
两人冒着极度严寒,全神贯注盯着天空。很快嗡嗡的声音响起,一架德军战机再次出现,压低机头杀了下来!
“嗵嗵嗵,嗵嗵嗵!哒哒哒,哒哒哒!”
战斗瞬间打响,双方火力全开!
德军战机扫射着车厢,陆飞操控着德什卡12.7mm防空重机枪朝德军战机前倾斜子弹,瞬间,德军战机和火车交错而过。
一条子弹线贴着火车打在路基上簌簌作响。
“换弹匣!老爷子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子弹壳崩了两下!”莱蒙托夫苦着脸和陆飞一起手忙脚乱的换上新弹匣。
“等会请您抽雪茄,现在还得再射一轮。”
“你还有那好东西?弗拉基米尔同志,您父亲是高官吧。对了,刚才打中敌机了没?”
“好像打中机翼了,有没有效果不好说。”
“靠,又来了!”
“嗵嗵嗵,嗵嗵嗵!”
这次德军战机在空中以很小的半径调了头,半分钟不到便正对两人俯冲了下来。
俯冲时呜呜呜的响声惊心动魄!
陆飞和莱蒙托夫两人头皮发麻,硬撑着不停射击。两人眼角余光都看到了火线朝他们延伸而来!
两人嘴里发苦,却避无可避。
眼见两人就要彻底糟糕,德军战机的后方上空出现了一架雅克-7!
它偷偷摸摸的接近了敌机,20毫米口径机炮爆出了一团团火光!
“嘭嘭嘭!”
德军战机毫无悬念的被打中了机尾,骤然失速朝前方翻滚着掉落!
看着德军战机在眼中急剧放大,莱蒙托夫楞在了当场。忽然他眼前一黑,被陆飞拉下了车顶!
“嘭,嘎吱嘎吱,轰!”
德军战机机翼砸在两人十七八米前的车顶上,和铁皮车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即敌机整体翻下火车砸进了边上的树林中。
一团大火当即在树林里燃了起来。
“咳咳,好呛!兄弟,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是我们运气好!空军的兄弟救了我们才是。”陆飞抬起被硝烟熏的半黑的脸,伸手和飞过的雅克-7挥手致意。
“下去吧,老子要冻死了。”
“去我车厢,请你抽雪茄!”
莱蒙托夫立即小鸡啄米,脸上沟壑纵横,笑的像个二傻子。
他们身后车厢门打开了,几个苏军战士笑着招呼他们下来,要替下两人。
几分钟后,两人在陆飞所在的车厢吞云吐雾,伊莲娜则到车厢头上去透气了。她身后密闭车厢已浓烟滚滚,像是个毒气室。
“晚上我和你们前后车,互相有个照应。”
“大叔,我看你是讹上我的烟吧,我给你一包不会那么快就没了吧。”
“嘿嘿,好烟留着给我儿子,他就在沃尔霍夫服役,是高射炮连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事,这包你也拿去,凑两包给他!”陆飞爽气的又摸出一包来递给了莱蒙托夫。
“谢了!这次出来能交你这个朋友,实在是运气好!”
“战争年代,只要共同战斗过,那就是生死之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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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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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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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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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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