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点后,曼迪把关门的牌子翻了过来,继续接待病人。
进门第一个病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他径直走到陆飞面前,摸了摸陆飞的头,开
口笑道:“莎莉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你又是哪位大爷,我是真没印象了。”陆飞苦笑道。
“我,你可能不认识了,离开十年喽,两年前才回到镇上,不过我儿子你肯定认识,我儿子是替你家打工的牧场经理理查,你叫我老理查就行。”
“原来是你,我有点印象,对了,哪里不舒服,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老理查叹了一口气说:“我倒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就是之前得了静脉曲张这个病,这些年愈发严重了,这两天倒是听人说你医术不错,来看看你有啥办法。”
“这个病的确棘手,是慢性病里比较影响活动能力的,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吧。”
“我年轻时发现两个小腿都有鼓起来的血管,去了医院他们说是静脉曲张,就没去管它。两年前回到镇上,去登了一次青湖山,走到半路,突然腿脚酸痛没力气,休息几分钟后又好了,所以这事也没往心里去。可打那以后,每当站的时间长或者走路稍微远一点,都会腿脚酸痛、无力。近一个月明显加重,走50米不到就要停一下,否则就要瘫软倒地。我去卡森的大医院看病,他们让我手术治疗,可我害怕做手术,而且大城市的人心黑,我的钱可是辛苦赚来的。不是拿来送给这帮黑心医生的。不是说你哈,杰西到处说你人善心好,恨不得把自己嫁给你。”琇書網
“这个,这个就算了。”陆飞一脸的尴尬。
“明白了,想要保守治疗,又希望有效果,抬起腿,我给你检查一下。”陆飞说完,低下身体,撩起老理查的裤腿,上上下下观察了一会。
“老理查,先从医学上来讲,的确是开刀效果最好,但你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严重,属于可开可不开。所以接下来我讲的保守治疗,一般医生只会讲一半,另一半是家人给你生活上的建议,你明白吗?”陆飞郑重的说道。
“我一把年纪了,当然明白”,老理查一副我很懂的表情。
“首先我建议你去买一条医用弹力袜,是药店里卖的那种,专门治静脉曲张的。”
“这我不穿,女人才穿丝袜,想当年我也是叱咤西部的狂放牛仔,这也太丢人了吧。”老理查抗拒的说道。
“要相信科学,通过穿医用弹力袜,将会延缓静脉曲张进展,降低静脉曲张内血液压力,减少血液淤滞现象。要么穿,要么早晚动手术。当然你可以选择外面穿一条长裤,也没人想看你展示大长腿啊。”陆飞笑嘻嘻道。
“哦,这倒也是,医用的,也不是丝袜,开刀是不去的,还有什么办法?”老理查自我安慰的道。
“接下来就是食疗,是华夏人的方法,不是纯粹的医学建议。静脉曲张其实就是你的静脉血从腿部回流不顺畅,我们华夏人讲活血,就是让血液更有动力。我建议你以后常吃这些食物,我写在纸上,等会你带走。记得常吃新鲜蔬菜和水果;多吃含蛋白质丰富食物;含维生素E丰富的食物;还要尽量保持低盐。再弄点红花泡水喝。”陆飞边说,边写在一张白纸上,说完递给了老理查。
老理查笑着说:“你还真有办法,别的医生就会让我开刀,还是自家人好。那我就不耽误你看病了,我走了。”
陆飞心想:“我还没和你详细描述,大隐静脉血管要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段段切除。这么“唯美的画面”,你就接受了?喵了个咪的,老江湖听人劝,吃饱饭啊。”
陆飞正准备叫下一个病人,诊所里呼啦啦的一下子挤进来十七八个人,奇怪的是进来的有男有女,每个男人都由一个或两个女人搀着。
曼迪见状,赶紧出来维持秩序。“排队啊,你们怎么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有预约吗?”
一个中年女子急切的说:“我们有紧急情况,这里接待急诊吧,卡森实在太远了。”
“不要着急,我尽力帮你们,来,家属先扶着病人坐,凳子不够了,先坐地上。”陆飞安慰大家道。
“谁说话条理清楚,介绍一下病情。你们一起来的,是不是犯了同样的病?”
“我来说。”刚才那个中年女子着急的说道。
“我叫格蕾丝,这里的男人都是矿工,是镇上铜矿的,我们这些女人都是扶着自己的丈夫、兄弟来的。昨晚吃过晚饭,我老公和这些矿上的兄弟各自在家上吐下泻,我本以为是老公吃坏了家里的东西,到了今天早上大家一联系,发现都是这个症状,而且越来越严重,昨天听说诊所来了个厉害的医生,我们就想着能不能来看看医生,获得一些帮助。”
“那就叫你先生说说症状,越详细越好。”陆飞认真的说道。
“杰克医生,你好,我就住在你家后面那栋楼,我叫泰森。昨天晚上,从矿上回来,我发现自己喉咙很难受,好像烧起来一样。吃了晚饭开始恶心呕吐,肚子疼,拉肚子。什么都吐出来了,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而拉肚子都是大量水一样的粪便,拉的东西里还有血丝。其他不対劲的还有头疼、头晕,心烦,狂躁。”
“你们都是这个症状?”陆飞高声的问矿工们。大家有气无力的一一回答,虽略有差异,但总体症状都基本一致。
“曼迪你去将大门关上”,曼迪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快步上前关上了诊所大门。
现在大家镇定,听我说:“你们总体上症状都非常一致,症状像霍乱!不管是不是,我们先要预防。”
大家一下子就喧哗了起来,有人已经慌乱了,想要开门出去。
陆飞高声喊道:“谁也别出去,出去没人救得了你,最近的医院车程要一个小时,有没有人接待还不知道,你们想去试试吗。”大家面面相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陆飞非常镇定的大声说:“现在听我指挥,曼迪分发酒精凝胶给妇女们,让她们协助,把所有人的手先干洗一下,然后拿出接呕吐物的盆子,准备万一有人呕吐就接住。最大可能不要让呕吐液飞溅,传染给大家。我先打个电话给镇长,请他派警察和公务人员支援。”
在曼迪的带领下,消毒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陆飞马上给镇长打去了电话:“老爹,我这里一下子来了8个矿工和他们的家属,矿工们上吐下泻,大量失去水分,又没有一起进餐,不太像集体食物中毒,我怀疑有霍乱的可能。”
“这、这、这可怎么办?”老爹也慌了,他做了15年镇长,也没经历过如此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
“先不要大动作,你安排警车停在诊所门口,请门外候诊人员先离去,然后我会派人取样,我们紧急送去卡森市的检疫中心检测。”
“好的,你是专业的,全靠你了兄弟。”老爹口不择言的说道。
两分钟后,警车开到了现场维持秩序,陆飞走到玻璃门前,看见门外正在维持秩序的警长凯莉,冲她点点头,又回到了桌子前。
“大家不要慌,昨天你们在矿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住在我家后院那条街的,那谁,对对对,就是你,拳王泰森,你慢慢说,但一定要详细。”陆飞指着那个瘦瘦的大高个道。
“昨天其实和平时没啥两样。在矿上我们是一起工作的团队,主要把铜矿石冶炼的残渣进行处理,昨天工作内容和往常一样,把矿渣运到矿外的集中堆放点。哦,对了,唯一不同的是,昨天早上运矿渣的电梯上来比较晚,我们到中午才把矿渣运到集中堆放点。”
“铜矿、矿渣、集体?这些关键字在陆飞脑中出现,他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在哪里见过这些关键字?”陆飞苦思未果,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吃午饭了,快到一点了,大家又累又饿,都懒得动,派了一个兄弟去休息室取大家的午饭拿到现场来吃,矿渣堆放点边上有个工棚,平时给运矿渣的司机兄弟休息的,大家就在那儿坐着吃各自从家里带去的午餐,吃完休息了一会,回矿上继续运矿渣了。”
“还发生什么事情,越详细越好,有谁补充。”陆飞觉得还是哪里不对。
“我记起来了,当时外面还下雨了,有一股味道怪怪的水雾飘进了工棚,好一会才散掉。因为我带的是老婆做的三明治,三明治本来很干,后来被打湿了,所以有印象。”有位斜躺在地上的矿工兄弟说。
“铜矿、矿渣、集体、水雾?
我想起来了!前世考医生资格证书的时候,因为内容涉及到职业病防治,特别看了很多职业病防治的论文,这些场景在《高原铜矿职业卫生中危害因素盘点》这篇论文中看到过。这篇论文详细介绍过在铜矿工作,可能发生的职业病要素。矿工们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急性病,发作症状一模一样。”陆飞兴奋的想到。
“谁要吐,谁要拉,赶紧的。”陆飞急切的问大家。
“……”。
“我倒是肚子有点顶不住了”,刚才那位发言的矿工弱弱的说道。
“曼迪,给他个便盆,等会拉好拿过来,带好手套口罩防护。”陆飞毫不嫌弃的说道。
曼迪带着矿工去厕所了。陆飞又问大家:“谁有纯银的东西,借用一下,主要是我身上没有银饰,脖子上妈妈给的项链是纯金的。”陆飞焦急的问大家。
一个大妈脱下了手上的戒指,说:“我这个是纯银的,你拿去。”
陆飞接过来一看就笑了,戒指还是个骷颅头像,大妈年轻的时候够狂野啊。
他拿起戒指,打开柜子,找出了缝针专用线,把戒指用线长长的串了起来。大家都是一脸的问号,不知道陆飞要干什么。不一会曼迪带着口罩,把便盆拿了过来,看看陆飞,陆飞指指自己的脚下,曼迪放下后。陆飞像没闻到臭味一样,拎起线串,把戒指的那头放进了便盆。
陆飞盯着线那头被放进便盆的戒指,目光像在欣赏珠宝一般,专心又执着。
“哈,黑了,黑了。我就知道”,不一会陆飞拎起了戒指,对着大家说道。
大家虽然觉得有点恶心,不过都看到戒指似乎是有点变黑了。曼迪好奇的问陆飞道:“杰克医生,你给我们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铜矿石冶炼后的残渣中含有砷,遇水后可产生砷化氢气体,导致急性砷化氢中毒。你们在吃饭的时候正好下雨,残渣遇水就产生大量砷化氢气体,你们就是被那阵水雾给熏中毒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直接拿银进行简单实验,银遇到硫化砷就会变黑。”
这个试验,肯定了我的猜想,现在我可以肯定的说这场群体性卫生事件,不是霍乱,是中毒!是砷化氢中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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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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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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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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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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