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在城镇外逐渐成型的沙暴,柯子墨戴上兜帽,提起丝质的面纱掩住口鼻,躲在一处已经收摊了的茅草凉棚下——得知了遗迹中可能存在代行者之后,他一直尽力避免使用神术。
而当玛雅的随机传送带着他“降落”在一座仿佛是中世纪的沙漠小镇时,陌生的环境与首次遇到的遗迹之中的智慧生物令他的行动愈发谨慎。
在初步的打听之后,柯子墨了解到这是由一个叫做格洛斯特的超凡种建立的聚落,并在开放的种族理念之下吸引了往来的旅者和行商,发展成了沙漠地区边缘的重要补给城镇。
尽管生活在此地的居民多为超凡种,但是依照柯子墨的观察,他们的技术水平却堪堪抵达人类的中世纪,这对于拥有灵气和超凡能力推动科技进步的第五纪来说甚至是文明的早期。
除此之外,无论是久居于此的居民亦或短暂经过的行商,他们全都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完整的世界,丝毫没有意识到遗迹的存在,并且不约而同地对“边界”的问题一无所知。
遗迹的空间终究不是无限大的,如果他们真的是生活在异空间中的“遗民”,边界应该是传承下来或者可以被探索到的概念。
事实的矛盾点将线索之间微弱的联系切断,柯子墨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系列的违和感应该是由同一个机制造成的,却无法将其拼成一幅完整的拼图。
而正当他准备前往镇外看看的时候,被当地人称为“黑兽”的沙暴骤然成型,短短几分钟内天空便仿佛被黑夜笼罩,人们动作迅速地躲进洁白石砖搭建的房屋,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与集市转瞬间空无一人。
还没有找到旅馆之类的落脚点的柯子墨只好来到最近的避风处,倚靠着别人家的外墙,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硬扛沙暴的侵袭。
忽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动,柯子墨扭头看去,石屋的门扉露出一道缝隙,一只手从中伸了出来,焦急地想要把他拉进屋里。
柯子墨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他闪身钻进门后,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正憋红了脸吃力地顶在门板上,门外的沙尘与狂风仿佛汹涌的洪水,顺着缝隙冲进了屋里。
柯子墨立刻转过身来,将上半个身体压在了门板上,凭借两人合力才将门扉关紧、把门闩插牢。
矮胖男人瘫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蓬乱的头发上挂满了细碎的沙粒。
直到这时柯子墨才有机会观察起屋内的陈设——一张石块搭成的单人床占据了石屋四分之一的空间,由源石驱动的灯盏被随意地放在屋子一角、散发着恒定的光芒,一大堆圆润的红色水果堆在地上,下面则垫着一张毛皮,令本就逼仄的空间变得更加喘不过气。
缓过劲来的屋主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后沾上的灰,坐到了被褥凌乱的床上,他看着好奇的柯子墨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发出了沙哑的嗓音:“第一次来?”
“是的,旅行途中经过这里。”柯子墨摘下了防风的兜帽,将一组晾晒好的肉干放在地上,郑重地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矮胖男人被柯子墨阔绰的手笔惊讶,但随即他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举手之劳,黑兽的威力会随时间逐渐增加,总不能看着客人死在家门口。
“东西我不白要,那边是我一直在卖的涂涂果,你去挑几个好的,口感说不上怎么样,但是吃一个能管你在沙漠里走一天不缺水!”
柯子墨本想象征性地拿几个,不对这位贫苦却好心的店老板的生活造成影响,但是听到涂涂果的功效之后却萌生了好奇,他拾起一个红润的果子装作仔细端详,实际上是在等待玛雅给出分析结果。
“涂涂果,又名赫蜜拉果,超凡植物,原产于第五纪金泉荒漠边缘地带,内部的水元素聚合结构即使在被食用后也能持续运转数个小时,曾被精灵广泛移栽于热带地区,作为酒类的替代品,最终因为灵气枯竭灭绝。”
几个月的晚训没有白费,玛雅对能够接触到的超凡知识已经了如指掌。
柯子墨缓缓点头,转头向屋主人问道:“老板,这个能种吗?”
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赞许地说道:“小子眼光不错啊,有前途!
“这果子好活的很,只要你不种到极地,整个埋下去都能长成,一年能收两季,注意别种得太密了,有些脾气不好的发芽了会打起来。
“前阵子有个叫赫蜜拉的精灵带回去了一车,你要是想靠这个赚钱得麻利点,精灵的培育技术一般人争不过的!”
听到这里柯子墨冒出了一些疑问:“那你不怕她以后把你的市场抢走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一个人再卖力顶多也只能在镇子附近开一片果园,她把种子带回精灵的国度,更有可能让我的涂涂果长满世界,”屋主人露出了的笑容中洋溢着自豪,“况且涂涂果越来越多,在沙漠里渴死的人肯定就越来越少,这可是大好事!
“我和她签了契约,不管她怎么经营,只要最后还能让我靠卖果子有口饭吃,就随便她。”
柯子墨被对方的宏大格局所震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的朋友呢,让他也出来吧。”
老板的话让柯子墨回过神来,他迅速装出疑惑的神情:“什么朋友?”
老板轻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略微发红的眼睛:“刚才你认出来涂涂果不是靠自己吧,这就是老年人的智慧!”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玛雅也便没了继续隐藏的心思,尤其是面对这名渺小却伟大的水果摊老板时,她不想让任何猜忌破坏了珍贵的相遇。wWW.ΧìǔΜЬ.CǒΜ
下一刻,她便现出身形,站在柯子墨身旁向屋主人打着招呼。
柯子墨也搬出两个马扎坐了下来,一边和老板询问着详细地种植要点,一边打听着关于这座镇子的历史:
“我听说格洛斯特先生仍住在镇子上,您知道他在哪吗?”
听到这个问题,屋主人仿佛遇到了极为好笑的事,笑得差点喘不过气。
几分钟后,他终于缓了过来,满面通红地说道:
“我就是格洛斯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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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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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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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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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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