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向来起得早,但他也不必像谢芫儿那么早,因为男子收拾起来总归不如女子那般繁琐耗时间。
对他来说,就照着平日要去上朝的起床时间就足够了。
嬷嬷们却是够操心忙碌的,一早就往江词的新房里进进出出,捧着果品点心,喜酒红烛等等必须要用的物品。
江词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可以练个早功,见平日练功的空地被占着了,他就只好到旁边的木亭里去施展拳脚。
嬷嬷在房里终于想起了今日的主角,问道:“大公子呢,大公子哪里去了?”
大家正要出来找,结果看见江词在练功,一脸唏嘘道:“大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练功呢!赶紧的,准备洗漱更衣,天亮以后就要去接新娘子了!”
江词道:“不急,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去迎亲,不要诓我不知道迎亲的时辰。”
嬷嬷可急坏了,他硬是练完了一套拳脚,方才进屋去拿了换洗衣裳到盥洗室冲澡。
男人动作快,没多久他就满身湿气地出来,回房更衣。
这时绿苔早早地过来了,道:“大公子,小姐嘱咐奴婢来替大公子更衣。”
江词隔门道:“不用,我又不是没手。平时衣服都自己穿,难道结个婚还不会穿衣了不成。”
绿苔和嬷嬷们闻言皆笑。
江词身边这些年确实连个丫鬟都不曾有,主要是他跟着他老爹,都是摸爬滚打的武人,没那么娇贵,也早习惯了亲力亲为。
要是突然派个丫鬟到他身边,他还百般不习惯。
今儿天还没亮的时候,飘了一些雨。但随着天色渐渐亮开,也愈发晴朗起来,日头尚未升起,朝霞却爬上了半边天。
嬷嬷们都说,天公作美,今儿是个好日子,往后大公子和少夫人定是越走越晴朗、越过越红火敞亮。
江意的院子里,这会儿她和苏薄也已经起了,且已经更衣梳洗毕。wWW.ΧìǔΜЬ.CǒΜ
平日里苏薄惯着深色衣裳,但今日他要帮江词一起去迎亲,总不能还穿一身黑衣吧。
今日他着了一身檀色衣袍,既不抢江词的风头,也不显得沉闷。
江意站在他身前,替他整理了下衣襟,含笑道:“我夫君平日里虽惯着黑衣,但换身颜色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郎君。”
苏薄只顾低头看着她。
她替他整了整腰带,软声又道:“可真好看。”
她今日梳着妇人的发髻,衣着亦是与他衣色相近的颜色,对于她来说还是稍显老成。
不过对于这样隆重的场合,她的妆容向来是端庄沉稳为主。
苏薄顺手将她揽入怀里,只有抱着才知道,这副身子骨还是分毫不变的香软娇嫩。
江意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别耽搁,一会儿事情还多着呢。我们收拾好了就去我哥哥那里看一看。”
正这时,来羡蹦蹦跳跳地跑进门来,边道:“小意儿,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男人一起去……”怎想话没说完,迈进门口时抬起狗头就看见两人相拥,不由泛酸,“噫,一大早就塞我狗粮,不道德。”
江意脸上一热,连忙从苏薄怀里出来。虽然也不是一次两次被来羡撞见,但她多少还是有点窘迫,不过苏薄完全就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反质问来羡:“你突然闯进来你就道德?”
来羡反驳:“是你们自己没关好门好吧。何况昨晚那么大一晚上你还没抱够么,今天大清早的就又抱,腻不腻歪。”
苏薄道:“你脑子不好,我不与你计较。”
来羡:“呵,你脑子好!”
一人一狗拌嘴,江意哭笑不得,一边掩饰性地埋头整整衣裙,一边连忙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道:“来羡你刚刚进门时说什么?”
说起正事,来羡这才道:“我来是想问,我能不能一起去给大舅哥接亲。”
没等江意回答,苏薄便道:“能,怎么不能。”
来羡狗躯莫名一抖,睨了睨苏薄道:“怎么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你莫不是想整我吧。”
苏薄亦垂了垂眼帘与它对视,道:“你怕就别去。”
来羡挺了挺胸脯道:“谁怕,我让大舅哥保护我!”
江意道:“好啦,我们先过去那边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吧。”
两人一狗走出院子,在半路上遇到江重烈和阿忱也早早起了,都是准备往江词院里凑的,便结伴一起去了。
今早江意本是派绿苔来帮江词捯饬的,可去到院里一看,绿苔也在外面,便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绿苔答道:“大公子不让奴婢帮忙,自行在里面更衣。”
没过多久,房门应声而开。
江词从门里跨了出来,一身吉服还算整齐,勾勒出英挺的身姿;脚踩黑靴,衬得衣角间隙下依稀可见双腿笔直修长;他头发亦用红色发带束着,甚是眉清目朗,风流倜傥。
虽然他本人没什么精神抖擞的振奋之感,但这样装束显然也带给他两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江重烈打量着这儿子,虽然平日里时常闹得个鸡飞狗跳的,可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江重烈见之不免心生感慨。
江意笑道:“哥哥今日很俊朗。”
江重烈道:“今日过后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等你媳妇进了门,你要好生待她,不要再毛手毛脚的。”
江词见他爹眼圈有些泛红,一时间还真有点怕把这老头给惹哭了,便应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好。”
江重烈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语气,敷衍我吗?”
江词道:“怎么是敷衍你呢,这不是见爹你快哭了吗。”
江重烈是一点感慨都没有了,道:“我何时哭了,你是不是想鼻青脸肿地去迎亲?”
嬷嬷连忙劝道:“老爷,先去前堂吧,一会儿喜堂上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呢。”
江重烈这才先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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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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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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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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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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