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轻描淡写地应道:“大将军应该看都没看就撕个粉碎了。不过不是什么重要内容。”
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果然!
他竟中了这个女人的诡计!
信上是什么内容根本不足挂齿,因为只需要信兵传达的那样一番话,就能激得他恼羞成怒。原本他在那捷径前有所迟疑的,却是她传来的那番话火上浇油使他连夜进军了。
说是让信兵赶来劝他,实则是生怕他悬崖勒马没一头栽进去所以推他一把。
如此,那他的所有这些揣测……就可能是对的了。
要知道,在道古与大玥宣战之前,苏薄可是到过道古……
刘斐手里死死抓住胸前的长枪杆子,鲜血如涌,他喘息着再道:“你们果然……早就……勾结好了……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死……他就是……就是……”
映在他脑海里最后的画面,便是那覆着金面、骑着战马的极善谋略征战的道古主帅。
原本胜利就在眼前,他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的;原本该是他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上路的;原本他最后会成为大玥最位高权重的人,往后谁都得看他的脸色。
却不料,功败垂成,最后竟栽在了他们手上。
这让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刘斐话未说得完整,江意抬起头来远眺,手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再往他胸膛里狠捅一记,最后刘斐躬身跪着,死不瞑目。
唯有他身体里的血涌出来,顺着长枪滴答滴答往下掉。
刘斐和他的所有部下将领及精兵,在这场战役里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江意环视一周,见满目都是血色和狼藉横陈的尸体。
等解决了刘斐的人,道古那边的士兵与江意的骑兵就呈对峙之势。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满是血腥,尽管烈日晒得盔甲的一张张脸满是汗迹,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ωωω.χΙυΜЬ.Cǒm
江意看着对面的道古主帅,对面的男人也正看着她。两相骑马相对。
双方相持许久,而后对面的道古主帅便扬臂下军令,令道古士兵们回撤。
于是战场上的这些道古士兵一步步谨慎地后撤,最后撤离到对面,整齐入列。
江意眯着眼看着他带着道古士兵策马转身而去。
那衣袍翻飞,背影渐远,最终消失在黄沙风尘中。
等后面的北征军将领带着队伍赶到时,已经是夜里了。
月色晴朗,他们路过白天那片战场,只见月下一片苍凉深晦的血色,已经沁入凝固在了土地里,但那股血腥味却是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久久不散。
只有血不见尸体也不见兵刃,但仅仅是这样一副血染沙场的光景,就足以震撼人心,想象得到当时是有多么惨烈。
领兵的几位将领无不忧心忡忡,前面就是那座城镇了,当即加快速度往那城镇摸索靠近。
城里亮着火光,城楼上有士兵把守。
后来确认守城的正是西陲骑兵以后,北征军将领们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西陲军打开城门迎他们入内。
北征军将领第一时间见到江意,问起刘斐等人和道古兵的情况,江意面色温沉道:“我们来晚了一步,我全军赶到城外时,大将军的人马受道古兵围剿已将至收尾,最终没能救下他们。道古兵极善审时度势,第一时间撤退,让他们给跑了。”
随后,江意带着几名将领去看看还没来得及处理完的尸体,其中刘斐和他的部将全都单独陈列出来,皆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眼下天气越来越大,一时还找不到镇放这些武将尸体的冰棺,江意索性一把火全烧成了灰装进罐子里,到时候好歹得送回京去给个交代。
这些武将,急功近利、一意孤行,害得此次损失惨重,本就有过无功,还指望身后能得优待不成?
城中有水源又有干粮,将士们先果腹休整一番,并由西陲军和北征军轮番守夜,等天亮以后再做打算。
天亮以后,将这座小城镇里的事宜安置好,江意也留了人负责将城中原本的百姓们都安顿好,随即她带着将士们又启程行军,返回到北征军大营,正式与留守大营的其他北征军将领们会面。
关于大将军和其部下兵败而亡一事,江意当即书了军报快马往京中传。
当日刘斐率的兵马因遭到道古军伏击而被冲散,另外还有数名将领带着自己的队伍往各处逃窜,得知刘斐已死而镇西侯又到了大营,那几名将领便心生惧意,生怕一回去便会遭殃,于是索性不回营了,而是继续在外逃窜。
江意命营中将领各带着兵马,去追缴逃兵。
今时若是放任这些逃兵败将逃窜不管,来日营中但凡有将士们退缩逃避了,就会一一效仿,那将后患无穷。
追了数日,那些残兵败将被追了回来,刘斐麾下所剩的这些将领,全都被绑上了刑台。
这些将领贪功冒进犯下大过还当了逃将,江意处事果决,将他们全部斩立决。
这些武将不服,在刑台上破口大骂,最终一刀下来,人头分离、血溅三尺。
刘斐的部将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被江意清肃得干干净净。北征军里的利益归属,一下子发生扭转性的改变。
北征军的将领们心知肚明,将刘斐的势力从北征军中铲除干净,必然是涉及到朝党势力的争夺。
而镇西侯的干脆利落无疑让将领们刮目相看。
他们早就忍受刘斐及其部下的欺压好久了,只是他们做不了主,只能服从听命于上级。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大将军已经没有了,镇西侯身为西陲军主帅到此,在军阶上仍是属于他们的上级。
何况她背后还是仁义爱民的太子。
后面的西陲军在这两日也已经陆陆续续地抵达大营,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与北征军这边打个照面。
虽说刘斐和他的部下们战亡以后,北征军里一下子损失诸多武将可谓代价不小,但正好西陲军的将领们到来,可以填补上这个空缺。
西陲军与北征军中的武将们好些都是相熟的,毕竟曾一起并肩作战过,见面寒暄打招呼,很快进入正题。
便有将领站了出来,抱拳道:“大将军战亡,我北征军群龙无首,末将恳请镇西侯主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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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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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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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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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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