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
固阳公主下意识的大喊一声!
可下一秒,她看到的那东西并没有刺中自己,她浑身发抖,急喘了几口气,猛地抬起头来,闻到一股极重的腥味。
固阳公主看清局势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柄暗箭被宋端攥在手里,锋利的箭尖将其手背刺穿,正在汩汩的流着血,可即便是这样,那人仍然没有放下自己的手。
“宋……宋端!”
固阳公主哭腔甚浓,又对着四周大喊道:“来人!来人护驾!”
声音一出,正在四面巡视的金龙卫和银龙卫立刻蜂拥而上,将一路上的所有车轿团团围住,刀刃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刺耳的很!
“护驾!护驾!”
金龙卫的李贽举着自己的佩剑,飞快的赶到固阳公主和宋端的身边,他看到那人手上的伤口,连忙道:“女史!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您还是赶紧下马入矫吧!”
“小心!”
宋端耳朵动了动,眼睛看向那暗箭射来的方向,那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眉头紧皱,攥住马的缰绳,扬声道:“看好各位主子!”
说罢,跃身下马,奔进那树林里!
“宋端!”
固阳公主吓了一跳,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焦急的喊道:“宋端你回来!宋端!你不要命了!”
李贽见状,连忙伸手将固阳公主按了回去,厉声道:“公主小心!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刑哲也赶了过来,看到固阳公主没事,惨白的脸上才多了一些血色浮出,紧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固阳公主瞧见他,也来不及追究李贽的无礼行为,立刻抓住刑哲的袖子嘱咐道:“宋端去了南边!你快跟上去!快!别让她出事!”
眼下这么危险,刑哲不肯,可是李贽说道:“我的武功在你之上,保护公主绰绰有余,你快过去看一眼,宋女史受伤了,况且那是射来的暗箭,保不齐上面会涂毒。”
刑哲这才点了下头,奔袭进那茂密的树林里。
“女史!宋女史!”
刑哲大声的喊道,他拔出自己的佩剑,谨慎的巡视着四周,这里的树林实在是太密集了,连正常走路都要小心,更别提在这里面动手了。
‘叮——’
左边传来一道清晰的刀剑碰撞声。ωωω.χΙυΜЬ.Cǒm
刑哲立刻侧耳,向左边看去,可是那树叶挡住了视线,他不由得攥紧了佩剑的剑柄,往左边小心的走去,一边大声的喊道:“宋女史!宋端!宋端!”
‘砰——’
一声重击响彻云霄,刑哲瞧见一个人影飞了出来,重重的撞到了不远处的树上,震得那树干摇晃,上面的树叶也纷纷散落,像是下了一场秋后的暴雨一般。
刑哲开始还以为是宋端,心脏顿时缩紧,可是下一秒他发现,那落地之人不是宋端,而是一个黑衣的蒙面男子。
下一秒,一直在寻找的宋端也现身,她伏在树上,也气喘吁吁的,看着那破碎的领口和嘴角的鲜血,可见已经是缠斗一番了,她瞥眼不远处的刑哲,厉声道:“抓住他!”
刑哲不等宋端命令,就已经提起佩剑冲了过去,那男子刚才撞在树上看样子也受了内伤,动作显然比刚才缓慢了一点儿,可这短短的一愣神,刑哲的佩剑顺利刺穿了那男子的右腿!
刑哲本以为自己得手了,谁知道男子那露出来的眼睛中,似乎找不到一丝痛楚,仿佛刑哲刺穿的不是自己的腿一般,只见他一个转身,顺势将肉皮扯碎,那带着血沫的脚踝狠狠的鞭在了刑哲的手臂上!
刑哲被那巨大的力道逼的连连后退,踩得那地面的枯枝断裂一片,抬眼再看那男子,正准备逃开。
宋端一跃而下,踹在那男子的背上,将他狠狠的按在地上,抓起他的胳膊猛地一转,左手攥住他的蒙面,一把扯开!
谁料想扯开的同时,男子拼命挣扎,伸手在脸上抓了一下,宋端的瞳孔霎时间缩成针鼻儿。
她实在是没想到,男子为了不让自己看清面容,居然伸手将自己脸上的肉给抓个稀烂,连白骨都清晰可见,她心里微怵,被男子偷袭,一脚踹在了胸口,狠狠的飞了出去!
刑哲赶来将她接住,再看那男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在这样复杂的地形里行动还能如此之快,可见此人轻功一流,加之那人的身形眼熟,刑哲在回忆里搜寻,也能挑出几个可疑人来。
不过眼下还是要按照固阳公主的嘱咐,保护好宋端的安全。
“女史,您没事吧。”
刑哲扶着她,刚才男子的那一脚踹的实在是太用力了,宋端忍不住呕出口血来,整个人的身子也软了许多,连基本的站着都在打颤,她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说道:“回去。”
刑哲皱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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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阳公主遇刺,并且还没有抓到贼人,这件事情即刻就传入了宫里,圣人听闻,下令让仪仗回宫,取消祁山大典,但皇后执意不许,圣人无奈,只得继续往后推迟大典的时间。
为了确保回程的安危,只得将太行军调过去一大半进行护驾。
深夜的沿途驿站里,皇后梳洗过后,穿着寝衣坐在榻上,伺候的婢女从外面进来,小声说道:“娘娘,岑女史和宋女史来了。”
皇后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婢子点头,引着宋端和岑越进来,后者在前面走着,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宋端,那人虽然已经由随行的御医医治过了,但身子看起来还是虚弱的很,小声道:“端午,不如我自己回禀吧。”
宋端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有着些许勉强。
岑越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给皇后问安后被赐坐,瞧着宋端捂着胸口的手,上面还缠着纱布,皇后问道:“宋端,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端连忙坐正,说道:“多谢娘娘关心,不碍事的。”
“今天你也是太大胆了些,独自一人去追那贼人,若不是有刑哲跟着保护,本宫以后可不知道怎么和千年交代呢。”
皇后不紧不慢的梳着流云般的长发,但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丝毫听不出来担心的意味,自从川王死了之后,她对这些孩子的疼爱也不自觉的减少了许多。
宋端垂眸道:“娘娘说的是,今日是下臣考虑不周。”
谷</span>“可知道那贼人是谁?”皇后又问道。
宋端摇摇头,她虽然扯下来那男子的蒙面黑布,但是那人毁去了自己的脸皮,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当时自己若是纠缠不休,只怕那人会狗急跳墙,当真行些亡命之举,自己只怕要丧命了。
“今日固阳也吓得不轻,本宫刚才也去看过了,这丫头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被今天的架势弄得泪眼婆娑的。”皇后不疾不徐的说道,“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
皇后赞许道:“今日还得亏你救驾及时。”
宋端忙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娘娘。”
岑越在旁边看着,终于找机会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就是大家所有人的疑惑,皇后为什么还要执意举办祁山行大典,要知道因为今天的事情,跟着的妃嫔和各家官眷都炸了庙,恨不得现在就回宫去。
皇后一眼便看了出来,遂道:“近来朝中多事,本就人心浮动,若是再取消祁山大典,势必要扰乱民心,所以就算是冒着危险,这祁山大典本宫也要去做,往后再推迟推迟罢了。”
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端,那人微微敛眸。
“罢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午后就要回宫了。”皇后摆手道,“这期间好生守着吧,切莫再出什么意外,今日那贼人已经打草惊蛇了,想必也不会再冒然出手。”
宋端点头,只觉得胸口滞闷,痛苦的皱了皱眉头,和岑越离开,这房门才刚关上,岑越就抱怨道:“自己一个人不怕死,还要拉着满宫的娘娘和官家女眷送死吗?这就是心怀天下的国母?”
宋端闻听此言,顿时吓得连心口都不疼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皇后大抵是没听到。
不过,岑越一向心直口快。
从前只以为是她心性脾气所致,现在看来,背后站着太后的她,也算是百无禁忌,宋端叹了口气,回去了自己在驿站安排的房间。
刚一进去,她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曹琦,她此行也跟着,不过白日的事情她并没有露面,漏夜前来,怕为的就是此事。
“曹姑娘。”
宋端小心的合上了房门,回头时,闻到一股药味儿。
多年习武,宋端一闻便知道这是金疮药,走过去,在那桌案上看到一个小瓷瓶,拿起来闻了闻,倒也没怀疑,倒出些涂在自己的嘴角,随后坐了下来,解开手上的纱布,赫然一惊。
自己掌心的伤口隐隐发黑,还有脓血。
这暗箭上果然有毒。
‘当’
清脆的一声,宋端瞧见曹琦拿出另外一个银盒,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说道:“女史不妨一试,此毒可解。”
宋端抬眼,那黑衣男子果然是锦安。
“为什么要刺杀固阳公主?”
宋端直接问道。
曹琦眼珠轻转,拄着下巴,用手指去触碰那烛台,宋端却将那烛台拽在自己面前,拿起果盘旁边的短匕,在那火苗上烧了烧,深吸一口气,刀剑抵住那块的黑肉,狠厉一削!
曹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宋端已经疼得大汗淋漓,松开齿关,打开那银盒,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捻起来一些,轻轻洒在伤口处,虽然黑肉被削去,但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来,只是处理过后,手心有了些只觉。
“我这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女史看不出来?”
曹琦看着宋端用干净的纱布将掌心重新包扎好,只是最后的扣单手不好打结,便伸手过去,轻轻的帮她系好,用自己的指尖去抓着宋端冰凉的指尖,淡淡道:“只是……威慑总要放在关键的人身上。”
宋端挑起眉头,对于这个回答很是不快,攥了攥拳头,感受着那伤口处传来的痛楚,稍微放下心来,没处理之前,那块肉已经死了,就算是用力去按,也没有什么感觉。
“所以就选了固阳公主?”
她质问道。
曹琦不甚在意,他们曹家连川王都能杀害,一个不是嫡出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遂道:“只是看来,皇后和圣人也不是如传言中那般疼爱这个小公主,我今天让十四夺了她的性命,本以为可以借此震慑,叫他们取消这次的祁山大典,谁曾想,皇后居然这么固执,可见不是亲生,便不当回事呢。”
她说着,心里面有些沉,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
宋端没有说话。
“只是女史也真是的,何必要替她当下这一箭,叫自己吃了苦头。”曹琦松开她的手,那指尖在包裹的纱布上缓缓转圈,眼神也温柔了许多,“那不是什么剧毒。”
“直冲面门而来,就算不涂毒,人也活不了。”
宋端说着,瞥眼曹琦:“不似你的那个侍卫,就算是活活的剥开自己的脸皮,也能和没事人一样。”
说罢,看向曹琦的身后。
窗子的位置。
开着的窗户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他顶着一张极其陌生的脸,但是那身形,还有那腿上的伤口,无疑都在证明着,这就是今日同自己和刑哲交手的少年,遂道:“这易容之术还真是厉害。”
曹琦没有回头,呵呵一笑,说道:“这是他最后一张脸了。”
“好看。”
宋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由衷的说道:“还真是越换越年轻,和姑娘站在一起,丝毫看不出来,真实年纪比姑娘还要大呢。”
曹琦仰头笑了笑,起身说道:“女史玩笑了。”又道,“今日若不是刑哲在旁边,他也没必要重伤女史的。”
宋端笑而不语。
曹琦告辞离开,出了驿站后,她端详着十四如今的脸,还真是越来越年轻了,三十余岁的人,像是十四五一般了。
她已经老了,可锦安还是如初见一般。
“真好啊。”
曹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十四微微扭头,闭上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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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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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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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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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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